一個略帶慵懶的聲音讓佘年在極致痛苦中有了一絲喘息的餘地。
佘年身子僵住,不敢回頭,也不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放緩了。
他聽著熟悉的屬於司禎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停在了他的正後方。
“怎麼不回頭?”
司禎慢慢蹲下來,讓自己的聲音和小狐狸更接近。
佘年看著水中的倒影,月亮之下,狐狸之上,多了一個人的影子。
她眼中含笑,也用著同一汪水,在看他。
讓他厭惡的畫麵在一瞬間就不是那麼讓他難以接受了。
司禎戳戳他的狐狸屁股:“怎麼不理我。”
狐狸瞳孔放大。
記憶回溯,很久之前,在他和司禎剛認識沒多久,她不知道他是妖主,甚至不知道狐狸就虞月的時候,司禎也這樣戳過他。
秘境裡,他變成狐狸和司禎進了同一片幻境。
幻境之中,他又被扯進了幼年期的旋渦,是司禎救下了他。
早在那個時候開始,妖獸敏銳的五感就已經讓他從司禎身上感覺到了安心的氣息,並且在睡覺的時候都無意識黏著司禎。
那時候司禎教狐狸舞劍。
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他兩隻爪子顫顫巍巍握不住劍,司禎站在他的後麵哈哈大笑,他氣得背過身去,用狐狸屁股對著她,表示不滿。
他不高興了,司禎就收住了聲音不笑了。
佘年看著水中司禎的淡淡的笑顏,隻覺得當時不該跟她發脾氣的。
笑他就笑他,能讓她開心,他會覺得很滿足。
其實整個世上,願意看他發脾氣,願意哄他的也就隻有司禎了。
佘年心裡酸澀又悵然,眼眶濕熱,幾乎兜不住眼睛裡的水光。
他以前不該和司禎鬨彆扭,現在也是不該的。
他轉過身,把狐狸腦袋低著。
但又覺得這樣的姿勢,他後背的黑紋會被看得乾乾淨淨。
真的太醜了,他太擔心自己有任何一點點不好,讓司禎不滿意。
於是司禎看到麵前的狐狸兩爪握著,不知道該用什麼姿勢麵對她才好。
在扭了又扭後,最終還是恢複了原來了姿勢,把後背的黑紋露出來了。
司禎看著他握住的爪爪,眼神顫了顫。
是她沒考慮周到,應該想到如果黑紋蔓延的快,會被他發現的。
佘年願意把黑紋露出來,並不是因為他覺得這不醜了,也不是因為心中的恐懼消弭了半分。
他隻是覺得,如果在他死之前能讓司禎不喜歡他,也是一件好事。
不喜歡,就不會因為他的死亡而傷心難過。
因為即將麵度司禎喜歡或是不喜的審判,佘年心跳開始是加快。
他像是兩條麵扭在一起的麻花,擰巴到了極點。
一邊希望著司禎快快討厭他,一邊又因為可能到來的討厭,而難過地能擰出水。
佘年沒說話,司禎就也沒講話。
這氛圍讓佘年覺得有些壓抑,周圍能供他呼吸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他胸口悶悶的。
佘年最後抬頭,看了眼司禎。
無措的眼神撞進了司禎看著漫不經心卻帶著柔和的視線裡。
像是一隻臟兮兮的流浪狗撞進了一團剛出爐雪白的棉花糖裡。
柔軟蓬鬆溫熱又散著誘人的,甜滋滋的味道。
因為長久的沉默,佘年本來已經確定了司禎有點不喜歡他了。
現在看到司禎的視線後,又有些不確定了。
最後,佘年隻能硬著頭皮問司禎。
他聲音小小的,帶著滿腹的心事:“你是不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