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氣溫突然降了很多,客人們都陸續出來活動了,由於留下的都是小輩,裴京富作為長輩出去招呼不合適,隻能靠裴夏了。
裴夏默默看著吃西瓜吹空調的裴京富一眼,眼底的幽怨幾乎控製不住。
“你小叔叔馬上該回來了,到時候我叫他去幫你。”裴京富樂悠悠道。
裴夏斜了他一眼,起身去招待那些人了。
天氣不錯,又起了微風,眾人都不願待在室內,於是要四處參觀。裴夏沒有委屈自己的想法,見他們在外麵走動後,立刻回去換了雙係帶小皮鞋,既不顯得隨便,走硬地也十分舒服。
她麵帶笑意全程陪逛,直到其他人要往小叔叔的小樓去時,她才及時製止:“家裡書房設計很漂亮,不如我帶你們去那邊看看?”
話音剛落,一個女聲不滿道:“我們就是想往前走走看看而已,裴小姐這都不願意嗎?”
裴夏看過去,發現是今天一直跟在裴優後麵的女孩,再看裴優,此刻正一臉尷尬。
裴夏笑笑:“不是不願意,主要是那邊是小叔叔的住處,他不太喜歡吵鬨。”
“霍少爺不是沒在家嗎?再說我們隻是去轉轉,沒打算去他住處。”那個女生又道。
她的朋友應該挺多,至少在她說完後,立刻有好幾個人呼應。
裴夏見狀,覺得到底是小事,不好駁他們麵子,於是含笑答應了,隻是在過去的時候,清淺的看了裴優一眼。
裴優被她看得心慌又莫名,剛遲疑一下裴夏就走遠了,她隻能默默跟了上去。
眾人一同走到了小樓前,裴夏一眼就看到放在空地石桌上的精致鳥籠,不由得愣了一下:“照看的傭人呢?怎麼把畫眉單獨放這兒?”
然而沒人回答她的問題。
“我剛才想辦法把人支開了。”裴優的小姐妹壓低聲音,在裴優耳邊低聲道。
裴優狀似不解的看向她。
她故作擔憂,抬高聲音對裴夏道:“裴小姐,鳥的膽子最小了,還是趕緊送回屋裡吧,我們這麼多人嚇壞它了怎
麼辦。”
“這可是霍少爺最喜歡的鳥,千萬彆有事了。”
裴夏猶豫的看了眼籠子,發現裡麵的畫眉精神似乎不太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麵放得太久了。
她四下找了一圈,見周圍沒有傭人,隻好親自上前查看,隻是手碰上鳥籠的瞬間,餘光突然掃到說話女生得意的臉,頓時覺得不對勁。然而這時已經來不及了,她的手剛碰到鳥籠,籠子上就有幾根細絲斷了,剛才還懨懨的
畫眉精神一振,突然衝了出來。
她沒想到鳥會突然飛出來,手下一抖便將鳥籠打翻了。
雖然是鳥先跑出來,接著才是鳥籠打翻,然而在眾人眼中,卻是她打翻鳥籠後畫眉才跑掉的。
時間好像突然靜止了,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就連風好像都不敢吹了。
不知過了多久,誰先倒抽一口冷氣,其他人才如夢初醒一般,露出震驚的神色。
“完蛋了,霍少爺會不會把我們都殺了?”
“不會吧,又不是我們放飛他的畫眉。”
“但我們目擊了啊……”
“這下裴小姐慘了,得罪了霍少爺,就算裴老求情都不行了……”
裴夏眉頭微蹙,擔憂的看著麵前的鳥籠。隻一瞬間她就想明白這是有人陷害,可那又怎麼樣,如果她不碰鳥籠,上麵的細絲就不會動,畫眉也不會飛走,所以哪怕找到彆人陷害的證據,小叔叔怪的人依然是她。
想到爺爺說過這隻鳥對小叔叔有多重要,她的心緩緩下沉,覺得自己的安穩生活,可能要因為手欠而終結了。
正當她腦子裡亂七八糟時,旁邊的這些人突然摩西分海一般往兩邊讓開,中間留出一條寬闊的路。
不知道是誰小心的叫了一聲‘霍少爺’,裴夏的手指抖了一下,心臟突然狂跳起來。她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低著頭不敢看對方,直到他的鞋出現在視線裡,才小聲道:“對不起小叔叔,我把你的畫眉放跑了。”
對麵的男人不說話,裴夏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燒焦。她咽了下口水,鎮定之後硬著頭皮抬頭,在看到對方的臉後腦子轟隆一聲,所有的心理建設都炸成了廢墟。
他的臉生得很英俊,五官如雕刻的一般完美,隻是一雙眼睛雖然好看,眼神卻陰鬱執拗,叫人望之膽怯。裴夏怔怔的看著他,嘴唇顫了一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男人也平靜的跟她對視,一雙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在裴家叔侄對視時,圍觀的人群裡有按捺不住小聲說話的了:“我們要不要把裴老叫來?”
“……叫吧,萬一他打她了怎麼辦?”
“不會吧……他會打人嗎?”
“我覺得會。”
眾人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哪怕不是自己放飛的畫眉,卻在麵對這樣的霍少爺時,忍不住產生心虛感。裴優和小姐妹對視一眼,眼中都不受控製的流露出一點期待。
叔侄倆在眾人的視線裡繼續對
視,正當有小男生忍不住克製內心恐懼想英雄救美時,男人突然當著所有人的麵,對著裴夏單膝跪地,以一種極低的姿態俯身,認真的幫她綁不知何時散開的鞋帶。
“不用道歉,”感冒好了之後的男人聲音低沉悅耳,卻又帶著天生的壓迫感,“比起畫眉,我更喜歡金絲雀。”
裴夏:“!!!”
眾人:“……”他們是不是食物中毒了,不然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