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有值勤的保安,以為這是小倆口兒吵架,也是笑嗬嗬的看著。
“去那邊,我有話跟你說。”陳玉鳳說。
韓超則說:“情詩,我寫,隻要你能看得下去我就寫。”
陳玉鳳伸手就推:“彆廢話了,是關於蕭勝的,我有證據證明他真的會害王麗媛,你能不能聽我先說幾句。”
大禮堂門口站的是保安隊長,認識陳玉鳳,笑著說:“小倆口有啥好吵的,彆鬨彆扭了,快進去看電影吧,聽聽,裡麵演的正激烈呢,要不是我要值勤,我早去看了。”
陳玉鳳是真著急,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蕭勝能有多自信。
他手裡抓根繩子,繩子上拴個小氣球,一瘸一拐的,大庭廣眾下,慢悠悠的走來了,沒躲沒閃,是光明正大的來的。
他打王麗媛的時候蕭勝凶的跟李小龍似的,這會兒顫顫危危,簡直就是舞台上的趙麗蓉,看起來比林黛玉還要弱不驚風。
而且,他看到韓超,自然而然的就走過來了。
但韓超注意到他手上拿個氣球,是因為蜜蜜,他說:“爸爸快看,氣球。
這娃喜歡吹氣球,要不是韓超藏的隱秘,家裡有幾個套了,她就能吹爆幾個。
“韓營,真是巧,今天都兩回了,咱們又碰上了。”蕭勝笑著說。
這時陳玉鳳還沒來得及跟韓超講蕭勝晚上想立功的事,看蕭勝一臉坦然,不知道他到底要怎麼做,想當場喊出來吧,又怕一回喊出來,他否認了,過段時間再動手,要造成更大的危機。
可不喊吧,難道就這樣放過他?
可是,他都敢坦率的走到韓超麵前,就證明他根本不怕,那他到底想怎麼做?
他看著蜜蜜,笑著說:“你是叫韓蜜吧,叔叔半路上撿個氣球,你想要?”
蜜蜜點頭:“嗯。”
蕭勝溫和的說:“但是不行,叔叔要送給另一位伯伯家的孩子,不能送你,彆生叔叔的氣,好嗎?”
一個氣球而已,不給就不給,蜜蜜倒無所謂:“沒關係。”天黑,而且蕭勝這段時間不穿軍裝,她都沒認出他是誰呢。
“你來乾嘛?”韓超問。
蕭勝坦然的說:“來找一下老焦,要點艾蒿回去熏一熏肚子。”
這要是個普通人,根本想不到蕭勝會怎麼做。
但韓超畢竟曾經是個混混,熟知一切混混乾壞事的手段,白天在禮堂碰到蕭勝一回,當時可以看成偶然,可現在是第二回了,頭回要艾蒿,二回也是,他作為一個常年帶兵的營長,怎麼可能在做事的時候這麼沒計劃,同樣的事情重複乾。
而且,這個氣球,要在普通人看來,平平無奇。
甚至任誰看到,也會聯想,他確實是半路上撿的,要送給老焦的孫子。
但韓超不是普通人,他曾經是個混混。
混混最曉得的就是一切公安所看不到的,可以偽裝成意外的手段。
因為當韓超看到任何一樣物品的時候,他首先想的不是這東西正常情況下可以做什麼,而是自己可以拿它怎樣去犯罪,這是作為一個從七八歲開始混社會的男性的生理反射。
即使他當兵了,即使他現在是軍人,那種自動反射式的反應是控製不住的。
他會在思維的潛意識裡殺人放火一回,並全身而退。
表麵上他依舊是個好人,善良的人。
這時蕭勝抱著氣球,正準備要走,韓超反問蕭勝:“你的襯衣是腈綸材質吧?”
蕭勝愣了一下,但立刻低頭,在看自己的袖子。
“你手裡的氣球裡裝的是什麼,甲烷,一氧化炭還是氫氣?”看蕭勝立刻要鬆手,韓超緊接著說:不要鬆手,腈綸會引起靜電,現在是秋天,已經連著幾天沒下雨了,空氣乾燥,你的袖子上已經有靜電了,空氣中也滿是靜電,你一鬆手,它炸不到彆人,隻會把你的臉炸爛!”
聽了這句,陳玉鳳從韓超懷裡奪過蜜蜜,捂著她的臉轉身就跑。
她不好熱鬨,隻想保護孩子的安全。
而蕭勝,剛才家暴王麗媛的時候那種得意勁兒,囂張勁兒全沒了,愣在原地。
大門口的保安隊長也走過來了,正好聽到韓超說的話,而火災,是懸在他們頭上的警鐘,畢竟禮堂,劇院,學校,這是國家每天在宣傳,領導們每天在叮囑,一旦發生火災,責任人直接槍斃的地方。
保安隊長啞聲問:“韓營,你什麼意思,蕭勝手裡那個氣球會爆.炸?”
真正高明的犯罪是,凶器會在犯罪現場完美湮滅,最精明的公安也無法偵破。
就比如氣球,如果裡麵裝的是甲烷,氫氣,或者一氧化碳,而恰好它飄進了滿是靜電的配電室,當它在空中跟靜電交彙的那一刻,就會發生爆.炸。
而在它爆.炸的那一刻,配電室也會燒掉,但是誰能找到犯罪工具,氣球?
要蕭勝正好以找老焦為借口,就在附近呢?
他是不是可以第一時間彙報火情,並衝進火海救火,那功,不就立大發了?
韓超一開始,隻是因為蕭勝最近的表現很不對勁,而且深知他想找回肩章,立功心切,想詐一詐他的。
但在蕭勝低頭看袖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詐準了。
蕭勝的叔叔,原來在煤氣灌裝站工作的,所以他熟知煤氣的成分,知道可以用氣球玩爆.炸。
但他的犯罪手段還是不夠完美。
要是韓超想乾這種事,肯定會穿一身純棉質的衣服,防止靜電嘛。
而蕭勝,從來不認為韓超比自己強,認為他隻是憑借徐師長的高捧和喜歡,才會如此出風頭的。
至於韓超他媽會打男人的事,蕭勝準備親自告訴徐師長,並籍此看個笑話。
他想犯罪,還篤準了韓超絕對不會發現,才會如此大搖大擺,要在韓超麵前故意顯擺。
可一件腈綸襯衣帶著靜電,讓他在此刻騎虎難下。
這氣球,會炸在他手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