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件比基尼,陳玉鳳給頂著熊貓眼的狗男人當場氣哭了。
還揪著衣服問他,是不是跑夜總會搶比基尼去了。
還問他:“哥,你老讓我穿那些不正經的女人穿的衣服乾嘛,你要喜歡,去找她們不就完了,乾嘛老拿我開玩笑呀,你還被人打成這樣?”
一看事情鬨大了,韓超隻好找出購物小票,以證明這衣服是在王府井百貨買的。
氣悻悻的,他說:“鳳兒,這個是叫比基尼,但它也叫泳衣,它就是一件遊泳時穿的衣服,你要去過北戴河就會知道,就羅司令和馬司令下水的時候,也隻會穿一條泳褲,不是說衣服不正經,而是不正經的人把它穿不正經了,明白嗎?”
陳玉鳳瞪男人一眼:“那你也該買條長點的,這大腿都在外麵呀。”
韓超見識過更廣闊的世界,他擁有非常好的審美。
但那個世界妻子沒去過,他們雖青梅竹馬,可永遠都沒有共同語言。
泳衣是真的很好看,她喜歡遊泳,他於是買來,想帶她去玩,僅此而已。
可把妻子給氣哭了,他除了難過,還覺得沮喪,特彆沮喪。
“長到哪兒。”韓超垂著腦袋,一副喪氣樣兒。
“至少也要到膝蓋嘛。”陳玉鳳說。
韓超點點頭說:“咱不穿了,睡吧。”到膝蓋,那得多醜?
男人把泳衣疊整齊,放到了床頭櫃上,躺倒在了床上。
陳玉鳳伸手要去關燈,望著那件正紅色的泳衣,卻驀然想起一件事,話說,書裡曾用調侃的語氣提過,說她保守到啥程度,有年十一總軍區故意為難軍分區,要求軍嫂們在十一的彙報演出上出個節目,上台表演。
當時被點名,要求彙報演出的人是齊彩鈴。
而她則給領導們在舞台上展示了一場精彩紛呈的時裝修。
最後一件,她壓軸登場上,展示的正是一件極為漂亮的泳衣。
當時的‘陳玉鳳’和保守派的軍嫂們聽說這件事後,給齊彩鈴翻足了白眼不說,還嚼了她好久的舌根。
因為韓超表示了一下對齊彩鈴的讚許,有好長一段時間,那個‘陳玉鳳’甚至不允許韓□□自己。
不過齊彩鈴的時裝秀在台上的反響極為熱烈,總軍區的領導們卻都在誇齊彩鈴,說她才是新時代的模範軍嫂。
齊彩鈴也因此,一舉揚名正個總軍區,成了能代表全軍的模範軍嫂。
陳玉鳳知道自己土,沒文化,見識少,也一直在批判書裡那個自己。
從另一個觀點看事情了,會不會是她錯了?
狗男人依舊垂頭喪氣,躺在床上,正在望著天花板發呆,從沒見過世麵的小媳婦兒憋了半天,搖了搖他的手臂:“你不要生氣嘛,要不我現在穿給你看?”
男人一個鯉魚打挺,腫成熊貓的眼睛發紅:“真心的?”
陳玉鳳想了想,說:“我先穿上自己瞧瞧,好看再給你看。”自卑,還害羞嘛。
“給你五分鐘時間,快點。”韓超搓搓臉,躍門而出。
那種快樂的心情就好像小時候他出門打完架,月光下回家,經過她家門口時吹聲口哨,她就會從門裡遞出一個果子,或者一牙西瓜,再瞪他一眼時一樣快活。
但是,剛一出門,韓超就碰上事兒了。
反間處的一幫同事找到家門上,來找他了。
事情是這樣的,就在剛才,機務處監聽對岸空軍的信號時,捕獲到一條發往紅港的消息,消息裡麵有‘陳老先生’的代號,這證明,目前‘陳老先生’應該是乘專機去紅港了。
那他肯定不日就要來大陸了嘛。
在和平年代,反間處一直被大家視作是吃閒飯的。
這回反間任務有如此大的突破,大家高興的都像過年一樣。
反間處處長白剛看韓超還猶豫著不肯走,以為他是想自己在酒樓悄悄搞竊聽,搶功勞,吃獨食,命幾個下屬一起上,連推帶搡帶抬大腿,大家把韓超給抬走了。
任務比天大,韓超回頭看眼家,一臉抽搐,他媳婦兒在屋子裡哼哼呢。
他被戰友們架走了,這叫啥事兒?
當然,等陳玉鳳換好泳裝,大晚上的還給自己擦了防曬油,可在屋裡哼唧了半天沒人理,還以為韓超是出了啥事,三更半夜跑出屋去找人。
韓超沒找著,倒給半夜上廁所的趙方正瞧見。
月光下其實趙方正並沒看得太清楚。
但還是給那個身姿朦朧的女人嚇的一腳塌空,一腳踏進了糞坑。
這回陳玉鳳真生氣了,泳衣穿著給倆閨女看過。
但等韓超再回家,要求她穿泳衣的時候,陳玉鳳死活都不肯穿了。
至於妻子穿上泳裝到底啥樣子,還是蜜蜜告訴韓超的。
用蜜蜜悄悄形容給爸爸的話說:“爸爸,我媽媽就像一隻紅彤彤的大桃子,聞起來香噴噴的,我抱著她都不願意撒手啦。”
甜甜也想試著跟爸爸講一講,但她沒有那麼花哨的形容詞,就隻會傻笑。
話說,陳方遠一直以來,用的都是自己個人的無線電波段,而且他不僅在對岸,在周邊的越國、東島國,以及世界霸主美帝等國都有無線電基站,也有對應的間諜組織,是可以隨時聯絡的。
但從徐磊宣告不去對岸這天開始,突然之間,陳老先生所有的無線電基站就全部關閉了,雖說從對岸的空軍部門竊聽到的消息是,他飛到紅港了。
但他啥時候來大陸,又會以什麼樣的身份,乘坐那一班飛機,這些信息,因為他關閉了無線電基站嘛,韓超反而竊聽不到了。
當然,要忙這件事,韓超也就顧不上帶妻子去遊泳了。
至於妻子穿泳衣到底啥樣子,大概還得韓超立個功,領導能獎勵他到北戴河,或者海南玩一圈兒,他才能知道了。
而這個暑假,徐磊也認識到了一件事情的真相,確實,林嘉祺被策反了。
他真心實意邀請對方來大陸定居時她爽快答應了,但隔了幾天林嘉祺就在地方法院遞交了不必對方出庭的離婚申請,單方麵把他給離婚了。
徐磊倒也沒覺得痛苦,反而鬆了一口氣。
婚姻是責任,他願意給,但林嘉祺不肯要,他也沒辦法嘛。
就此他專心留在大陸,住在育苗班,慢慢找份工作乾,於他來說也不錯呢。
轉眼就是九月,娃們開學了,陳玉鳳也開始讀夜大了。
當然,甫一入學,她就是老師最器重的學生,因為全班隻有她能熟練的運用五筆打字法,而這時小霸王學習機的廣告才剛剛上線,鋪天蓋地嘛。
韓超的反間工作搞得怎麼樣,陳玉鳳並不知道。
而就在開學這天,於學校門口,陳玉鳳遇上個老熟人。
既是老熟人,沒錯,還是齊彩鈴。
因為幾個娃是吃了飯來的,正好在一起。
而這四個娃呢,大娃和蜜蜜總喜歡打打鬨鬨,二娃和甜甜又比較文靜,所以是結了兩對伴兒,一眼看過去,特和諧的四個崽兒。
大娃先看到齊彩鈴的,立刻頓步,站在原地。
蜜蜜倒是上前喊了聲:“彩鈴姨,你好呀,你是來乾嘛的呀?”
“我呀,是來收拾點自己留在軍區的東西的,順道來看看大娃二娃。”齊彩鈴說著,越過大娃,卻問陳玉鳳:“玉鳳,你那小軍嫂油辣椒目前搞得怎麼樣?”
“還不錯,能養得了我們全家。”陳玉鳳說。
齊彩鈴笑著說:“我馬上得去趟紅港,那邊有個港商,想跟我談點生意。”
“港商?李嘉德嗎?”陳玉鳳下意識問。
“鳳兒,有時候我真拿你沒辦法,紅港特彆大,有錢人特彆多,李嘉德在紅港可不算有錢人,他就一土包工頭而已。”齊彩鈴耐心解釋說:“我認識的港商是通過關係介紹認識的,你不認識他,他跟你也沒有任何關係。”
李嘉德隻是個小包工頭而已,目前應該在廣州那邊搞包工。
而齊彩鈴認識的,這位做藥品的港商,是由張鬆濤出了國的一位戰友引薦,推薦給齊彩鈴的。
人家是個超級有錢人。
本來齊彩鈴並不想放棄軍區的大生意的,但是在認識那位港商後,立刻就拋棄軍區了。
因為西式藥品和醫用器材,在經濟飛騰發展的九十年代,其銷售額在大陸,會是以爆.炸的方式增長的,跟這種機遇相比,軍區那點小生意就是毛毛雨了。
當時,她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跟對方聯絡的。
對方給了她一個任務,看她能不能把自己的先進儀器做進軍醫院。
在軍醫院,齊彩鈴正好認識幾個熟人,招呼一打,立刻就做進去了。
現在對方出機票,邀請她去紅港談更大的合作。
她何樂而不為?
當然,於軍區,於倆娃,她也就徹底放下了。
“鳳兒,我要走了,你好好乾吧。”齊彩鈴再說。
陳玉鳳聽得出來,齊彩鈴是確實放下了,她於是誠心說:“挺好的,那你可要抓住發財的機遇,好好乾。”
齊彩鈴再笑一下,又說:“港商錢多,人也大方,不過軍區可就不一樣了,領導毛病多,事非多,錢也賺的少,還有數不儘的麻煩。玉鳳,雖然你讀書比我厲害,但在人際交往,應酬方麵你不如我的,咱倆也算姐妹了,我得給你一句忠告,彆人的運氣不好搶的,有很多事情也不是知道點先機就能行的,好嗎?”
這話聽著讓人有點不舒服。
因為陳玉鳳並沒有搶過齊彩鈴的先機,一絲一毫都沒有。
但畢竟齊彩鈴已經離開軍區了,而且也放下倆娃了,陳玉鳳就點頭:“好。”
這時校門開了,蜜蜜和大娃已經進校門了,二娃和甜甜卻依舊陪在陳玉鳳身邊,在等她一起走。
齊彩鈴本欲走,又忍不住說:“我越看張朝兵就直覺得可愛,但玉鳳,彆的事業可不像孩子,是你隻要肯討好,巴結就行的,得要有能力,總之,我會一直觀注著你的,要是有什麼事情辦不下來,彆怕,我是你的姐妹,我不笑話你。”
齊彩鈴的性格沒有變過,她從小到大都這樣。
向來覺得自己比陳玉鳳更強,更聰明。
也總會以一種俯視的姿態看對方,所以她這樣說,陳玉鳳聽得很習慣。
可二娃不太高興,遠遠看著齊彩鈴走了,往陳玉鳳身邊靠了靠,並說:“阿姨,我覺得你比彩鈴阿姨更優秀,更好,真的。”
至少在對待他和大娃的時候,二娃能感覺到,比齊彩鈴更有耐心嘛。
“趕緊進去報名吧,一會兒把書拿到酒樓,我幫你們包書皮。”陳玉鳳說。
二娃這才跟甜甜倆一起走了。
陳玉鳳明白齊彩鈴的心思,她總覺得她是搶了自己的機緣和運氣。
而現在呢,她自己去尋找更好的機緣了,但她覺得陳玉鳳在帶娃方麵或者擅長,但搞事業肯定搞不過自己,所以即使她離開軍區了,也會遠遠看著。
嘴上說不笑話,其實心裡可幸災樂禍了,就是想看她的笑話。
不過陳玉鳳既不生氣,也不想存心跟齊彩鈴比啥。
有小軍嫂牌油辣椒,有甜蜜酒樓,全家錢夠花,她有特彆滿足。
至於彆的更大的事業,就讓齊彩鈴自己去趁風破浪吧,她,不稀罕。
當然,這時陳玉鳳還不懂啥叫個樹欲靜而風不止。
而且就在今天,她就明白為啥齊彩鈴要專門來找自己一趟了。
話說,陳玉鳳記得書裡提過,說某年十一總軍區會要求齊彩鈴出個彙報節目。
而那個節目,會讓齊彩鈴風光到總軍區。
而就在今天,那件事發生了,而且是發生在她身上。
這不,報完名,又去商店買了牛皮紙,陳玉鳳正準備帶著幾個娃回家包作業皮,一輛車把她攔停在半路,車門一開,從車上下來兩個人。
一個是馬琳,另一個,則是總軍區軍務處的高處長。
馬琳下了車,直接喊:“玉鳳同誌。”
“到!”陳玉鳳說。
幾個娃也並排站的整整齊齊,在看風風火火的馬大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