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小子明年上不上蔣家學堂?”楊大川又轉頭說起了孩子們的事兒,他家二小子可是跟家裡這兩個年紀差不離的,當然頑皮程度也差不離,並著許林家的春生四個可是村裡人人都公認的搗蛋鬼。
“不上,先看兩年!”楊大林以前就是外邊跑商的,也知道念書上學堂的重要性。但要將孩子送到鎮上去,一時離家太遠,十天半月才休息一回兒,家裡不放心;二也是聽說這束脩不便宜,估摸明年自個兒還拿不出;再則就是鎮子上如今也亂,啥人都想插一手,孩子還是放在自個兒眼皮子底下比較安心。
沒幾日,外邊就傳來了消息,說是上林村的人都決定服這個雜役,但是他們不出人,全都用白米給抵了,七十斤白米一個人。
想不到這服役的糧食還能講價,楊大川暗自琢磨,看來這官府來的人也不是很硬氣,不敢跟安平縣內的百姓硬杠。不過大夥兒願意交這七十斤服役糧,看來心裡還是敬畏官差朝廷的。
既然是七十斤,楊大川乾脆就用糧食給抵了,省的這大冬天的受老罪去。
“大川,你去不去鎮上扛活兒?”村裡來村長家交服役糧的有不少人,如今都在討論是不是去掙這五斤白米一天的服役活計兒。
這服役有人願意出糧抵的,也有願意上工的,但是出糧那部分人的活計還得有人乾,鎮上貼了告示,招人乾活兒,五斤白米一天還包吃住。
“要是願意扛活兒的,誰還會拿家裡白米抵,是不是傻!”
“哎,那鎮上的活兒誰去乾?難道官府還準備繼續擺大街啊!”要知道他們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是拿米糧來抵雜役的,要這樣,估摸其他幾個村子也差不離。
“嘿嘿,外邊來的人也不少,又沒田沒地的,可不就能掙這口糧了!”
“村長,外邊說的這個稅如今是咋回事兒啊,咱村裡如今是個啥章程?”正當大夥討論服役的事兒,又有人想起了前些天說起的上田稅。這也是個愁人事兒,如今大夥兒剛剛交完白米抵勞役,可沒有多餘的糧食繳稅了。
“對啊,其他村打算咋辦?咱們要不要交”
“可不能交,誰家有那麼多白米糧食,反正我是拿不出的!”
“這當官的可真能,受災的時候像個王八縮頭縮腦的,眼瞧著日子好起來了又冒頭。”
“唉,當官的可不都這樣,沒一個好的,你瞧那蔣家如今不也巴巴的捧臭腳嗎!”
眼瞧著這屋裡的人越說越不像樣,老村長不得不出來說話了,“胡咧咧啥,官府的事兒是咱們能議論的嗎?”
但是這交稅的事兒要是不跟大夥兒交個底,估摸著以後還有的掰扯,乾脆就把自個兒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雖然現在還不清楚,但是估摸這幾年的糧稅是不用補交的,大夥兒就放心吧!”
這當官的也不是一點心眼都沒有的,要真敢逼著大夥把前幾年的糧稅都給補齊了,他們也得擔心自個兒是不是得被趕出這快地界兒。
“那以後的田稅是咋收?”還是有人不放心,繼續問道,“該不會是明著說不收以前的,暗地裡又合計提高以後的稅糧吧,那這樣這收不收以前的也沒啥區彆。”
“這個咱就打聽不出來了。”老村長也是很無奈,這稅收的事兒哪是他一個小山村村長能打聽出來的,“咱也不用多疑,想多了上火也沒用,都散了吧!”
他們村口的一起結伴走回去,路上也沒停嘴說這事兒,“蔣家可真會討這些官家老爺開心,把咱們這兒的底細都給透露的一乾二淨!”
“嘿嘿,得了官老爺的青睞,說不定以後管著咱們的可不就是這姓蔣的了。”
“你說咱們村是不是也得賣個好給官老爺,以後啥事也能給咱們行個方便。”
“如今可輪不上咱們這小村子,再說了要是咱們出這個頭,其他村得咋想,以後還處不處了。”
“真是窮人瞎操心,反正有好處也輪不到咱們。”
“說的也是!”眾人一陣附和,轉而說起地裡的事兒。
這服役的事有了著落,楊大川一家這心就放下許多,安心在家貓起冬來。他們這邊的冬天向來是不冷的,所以蓋的房子牆磚並不厚,幾乎不會考慮冬天保暖的問題,加上外邊呼呼吹的北風,能冷到人骨頭縫裡去。
楊大川這一年來四處打聽,也沒尋摸到會砌坑的手藝人,如今天冷了除了多穿衣服就隻能燒炭盆烤火,但是屋裡關得密實了也不妥當,尤其是晚上睡沉的時候,更是讓人不放心。
村裡已經有兩戶人家因為屋裡關得太嚴實,點上炭盆,晚上睡著早上就醒不過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