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川怒道:“這裡誰住誰不住, 你們說了可不算, 咱們各憑本事兒,要是有人使壞的話, 也不要怪我們不講同村情義!”
“...大川啊,這件事兒好好商量,說不定咱們再找找還能有更好的地方!”許大壯不得不出來打個圓場:“咱們都是平山村的人,沒個講究裡外的,咱們再找找,再找找...”
“那就分開找,誰先找到誰安排!”二愣子許良這次也來了, 說不讓村口的人往洞裡住就屬他蹦得最歡。
“許良,這山洞是你找的嗎?”老山叔很生氣,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少他娘的在這兒瞎咧咧,第一個不應該住的就是你!”
老山叔的出口袒護讓他們外頭的人心裡稍微鬆快了些,不過終究與村裡人撕破了臉, 他們也是有骨氣的,就不信這莽莽的大平山還沒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岩洞。
“馬的,一群癟犢子, 最好以後都不要求到我們身上!”呂方罵罵咧咧的往前走,手裡的棍子一個勁兒的往前揮, 瞧著像是要打人一樣, 嘴上也沒停:“塌了一半的洞誰稀罕, 頂多也就住五六十戶, 他們那麼多人, 就等著發人瘟!”
“大川,咱們這是去哪兒啊?”跟村裡的人分開了後,他們就悶頭跟楊大川走,走的時候話說的硬氣,但是他們可是沒有多大把握的,而且大雪天的在山裡鑽,可不是一般的危險!
“老林子,我以前發現的一個地方!”楊大川走在前麵,用手上的柴刀和開山棍分開麵前重疊蔓延的枝木藤蔓,一路向前。
走了一個多時辰之後,經過一處岩壁縫隙後,大夥兒的眼前豁然開朗,萬萬沒想到這縫隙之後竟然隱藏了一片穀地。
穀地約莫有四五畝大小,一道小溪流彎彎繞繞沿著穀地邊沿淙淙而過。溪流對麵,是一大片平緩的綠草坪,隻不過現在鋪滿了一層淺淺的雪沫子,空氣裡充滿了冷冽的青草泥土腥味,但這味道不會叫人不適,反倒讓大夥兒高興。
“大川,咋這裡瞧著沒有外麵冷呢?”一道兒來的都是地裡的莊戶,他們也沒覺著這地兒多好看,但如今確實正正舒服的。
“嘿嘿,有一汪熱水池子!”楊大川領他們到崖壁上,撩起垂下來的藤蔓,堪堪能一個成年漢子直立起來的岩洞裡有一汪冒著熱氣的水池子,池子不大,瞧著比家裡裝水的大肚缸子大一點,裡麵汩汩的冒著水泡,就像正在燒開的沸水一樣!
這塊隱秘的穀地兒也算是他給自家留的一個退路,自從山下生了海耗子災後,他就起了心思在山上找安身的地方,就害怕哪天山下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山上也能躲一躲,尋了好幾年才偶然中攆兔子找到了這一處兒。
“這處兒好是好,但是這有熱水池子的岩洞咱們也住不了啊?”穀地兒不大,大夥兒走個一刻鐘也能瞧完了,四麵合攏的山壁,堪堪能過人的縫隙,一汪冒咕嚕水的熱池子,除此外就沒彆的了。
現下一群人都蹲在熱水池子邊合計:“咱們若是在這地兒落腳,隻能在外邊平地上搭草棚子了,那麼冷的天,也不知咱們能不能挨的過!”
“要我說那也比之前尋摸的山洞強,住外邊開闊舒坦擠不了一塊兒,而且這裡邊可沒外邊冷,要是尋不到其他的好地兒,這裡也是能住的!”
雖然楊大川也覺得這裡不錯,但是剛開始說要上山過冬,他也是沒想著這裡的,這兒雖然比外邊溫度要高上一些,可畢竟不比四處能擋風的岩洞窩子強,要不是被陳良那些村裡人擠兌,他也沒想到往這兒落腳。
不過既然是他領大夥兒來的,有些話還是要說的:“這穀地不大,能住的人不多,就是住上幾家,估摸開春還想著種口糧那也是不能了的!”
“大川,你放心,咱們也不是那不要臉麵的人,他們都開口攆咱們了,咱們也不能上杆子的讓他們來這兒住!”呂方一夥人拍胸跺腳的保證:“誰來咱們都不讓,這可是關係咱們日後活法的,讓了他們也得不到好,咱們必是不乾這事兒的!”
“咱們自個兒心裡有數就行!”楊大川也沒指著他們說道就能做到,不管鬨得再僵,畢竟一個村,兄弟父子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隻要他們沒惹上自家,自個也不會為他們操心太多!
尋到了這麼一個穀地,大家心裡也有了底氣,再往彆處找山穴,也沒有那麼心焦了。現下已是十一月中,山上已經落了厚厚一層雪,人走在地麵上能沒到小腿肚上,他們在山上走了老半天也沒看過這天黑,有人就不由得擔心了起來:“這天不會以後都不會黑了?時時刻刻都是青天白日的,都分不出早晚了!”
“這天早就不是咱們以往熟悉的了,變成啥樣就啥樣唄,你還能彆的過?”有人感歎道:“咱們以往雖然去的地方不多,可是這鄉裡鄰裡也是能四處走的,海耗子上岸以後,咱們就被拘在了村裡大院十來年,如今又被海水堵在這山上,也不知要困在山上多久?唉!這日子是越發的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