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氣。抬腿。
走出兩步轉過彎道,抬眼就瞅見上山的必經之路上跪著一個粗布短褐的布衣人。瞧背影身量還未長成,也不像那些靠深厚功力駐顏的老怪物們。
於是季長安問道:“…兄弟,你誰?”
那人聞聲抬頭,是個極俊俏的少年人,粗陋的衣裳和雜亂的頭發都遮不住那張漂亮臉蛋。簡直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季長安有那麼一瞬覺得自己戀愛了。
然後她就聽見對方用嘶啞嗓子進行的自我介紹:“在下徐容,乃是…”
好了,是誰都不重要了。
季長安眼睛裡的戀愛光線一秒熄滅,瞪著一雙死魚眼,視線中的少年身形已經被加粗加大的‘男主’二字取代。
轉身,繞路,再也不見。
……開個玩笑。
季長安再怎麼也是21世紀紅旗下教育出來的三觀端正的好姑娘,怎麼都做不到把還沒發生的
未來強加在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者身上。否則以原著中描寫的詳細程度,她一個出竅期修真者借口出門曆練殺個凡人很難?
她停在跪著的徐容麵前,因為‘男主’身份而免疫了那張俊臉,蹲下來問道:“你跪在這裡乾什麼?”
如果她沒記錯,原著裡男主現在應該已經順利拜入黎白蘇門下,開始了掛逼的修真生活了,怎麼會半死不活的跪在天璣峰山腳下?是哪裡出差錯了?
“我想拜天璣道君為師。”少年啞聲道,他說話的力氣不足,一雙眼睛卻寫滿了固執與堅持。
季長安眼神死了一秒。
啥玩意?你要拜誰為師?
不是,是我耳朵出問題了還是我出現幻覺了,我居然聽見男主說他要拜反派為師?
她恍恍惚惚,下意識拒絕三連:“死心吧,不可能,他不收。”
反派要是收主角為徒,她都能當場穿回去。
回過神來對上少年受傷的眼神,季長安慌不擇口:“啊不是,我胡說的。”
想想又道:“但是…但是他真的不收徒了啊,你跪多久都沒用的。”
然而主角不愧是主角,人生字典裡就沒有‘放棄’這個詞。
失望了一秒不到,少年就重拾了信念,禮貌地向她道謝,又表示自己絕不會放棄。
“…道君總能看到我的誠心。”
勸不動,季長安拖著沉重的步伐上山,背後徐容眸光深沉,被亂發遮掩的嘴角輕輕翹了一下:“…啊呀,還是和上輩子一樣的蠢。又蠢又心善。”
季長安穿過竹海,就見到了等在小院中的白衣道君。
“見過師叔。”她躬身行禮。
坐在石桌旁的人順手端起一盞茶,不動靈氣,純用巧勁送了過來:“黎朝今年上供的新茶,嘗嘗味道如何?”
季長安乃是劍修出身,手一抬一轉,輕易化去了茶盞附帶的力道,抬起送到唇邊。正尋思著是不是要再點評一二,殷琅已然起身。
這就完了?反派今天轉性了終於不借著鍛煉的借口折騰她了?
再一定睛,才瞧見殷琅腰間掛著一柄略眼熟的長劍,長約二尺七寸,劍身薄如蟬翼,靠近劍柄的方向凹進去了‘天璣’二字。
天璣劍?
季長安猶豫問道:“師叔,近日…我宗
有大事將生?”
殷琅側頭看她一眼。
鑒於秦珣連夜傳回來的消息,他這會兒並不是很有心情逗有小秘密的師侄玩兒。
“濟和盟被滅門了,掌門召集長老們與各峰主欲商討此事。”他難得以沈慕玄的身份正經說話。看在顧扶軒的份上,大致吩咐了她兩句,交代季長安不要亂跑,就打算動身離開。
濟和盟季長安知道,原著中男主後宮之一的傲嬌大小姐藺心喬的婆家,在原著後期被眼前這位派人給滅了。借此又折騰了好一通的狗血戀愛劇情,順帶滅了幾十個大小反派。
可…現在才哪到哪啊,怎麼濟和盟就滅門了?男主都還在山腳下跪著呢!
季長安打了個激靈,連忙喊住要走的殷琅。
一對上眼神,季長安又慫了,聲音越來越低:“那個師叔…山腳下跪了個今年新入門的弟子,名叫徐容,貌似是…想拜你為師…”
徐容跪在山腳下的事季長安雖然估摸著反派應當知道,隻是懶得理會,但還是忍不住頂著壓力提醒了一句。
“嗯?他還跪著呢?”
嗬,瞧瞧這反問語氣,說他不知道季長安都不信。
“唉,既然如此,便有勞小長安隨師叔走一趟了。”白衣道君無奈道:“那孩子太過執拗,怎麼說都不肯走。師叔還有要事,這孩子就勞煩小長安幫忙處理一下嘍。”
季長安隻能跟著又下了山。
走到一半,身前之人忽然停下:“突然想起來師兄還拜托了我一件事,可惜啦,不能和小長安繼續同路了。”
季長安不覺得他的惋惜有一分是真,然而隻能假笑著目送人禦風遠去。
又往下行了一段路程,再轉過一個彎就是男主跪著的地方時,季長安忽然聽見了一陣喧鬨。
她加快腳步拐過彎,抬頭一看。
黃衣少女微抬下巴立在原地,麵帶嘲諷俯視著身前跪著的布衣少年,身後跟著幾個身上靈氣明顯已經築基的青年男子。
她冷哼道:“你倒是繼續橫啊!天路上竟然敢暗算本小姐,害我落到……哼,今天不廢了你半身根骨,我藺心喬自此跟你姓!”
季長安:“……”
要說反派不是老遠發現情況嫌麻煩繞路,她從此也跟男主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