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跪得太久了,雙腳接觸地麵的瞬間,徐容一個踉蹌險些又跪了下去。
溫暖雄渾的靈氣流淌在雙腿經脈,助他緩和著經脈的痛楚。
再抬頭時,一男一女兩人都已不見。
徐容擰著眉,萬分不解。
不應當啊。
沈慕玄此人雖然頗為惡趣味,還喜歡耍人,但本質上是個護短又心軟的人。上輩子有個大乘期魔修殘害了太華仙宗一個內門弟子,他提著天璣劍追殺了對方整整三十年,硬生生跑遍了大半個大陸,將其斬落劍下。
總不可能自己用了一百年都沒看透過這個人吧?
季長安小心翼翼地問起商討的結果。
“最後是讓鹿籬長老出麵處理了。”對方如此說道。
畢竟說白了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能讓鹿籬出麵已經算非常看重了。
太華仙宗除了那位常年閉關的元道主,還有三位渡劫期的長老。分彆是執劍長老封江城,執法長老黎白蘇,以及管理著百獸園、兩邊勢力都不沾的鹿籬。
顧扶軒與沈慕玄便是封江城的兩位親傳弟子。
沈慕玄的母親和鹿籬關係很好,連帶著沈慕玄也同他頗為聊的到一起去。
季長安沒敢再多問。
一方麵是她實在是不太願意和殷琅多交流,另一方麵她私底下懷疑這次濟和盟被滅仍然和殷琅脫不了關係。
她想了想,試探道:“封師
兄快回來了嗎?”
小魔頭快回來了能不能儘快讓她卸任啊,才來了一天就碰上主角‘投誠’和原著滅門事件時間線提前,就算這裡不是魔窩,季長安也快坐不住了。
殷琅似笑非笑瞧了她一眼,仿佛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驚得季長安猛地低下頭去,不敢再對上視線。
有血紅的咒印在被衣服遮蓋的地方亮起,沒持續一秒又重新隱沒。
大致把需要季長安處理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又看似隨意的提了一嘴不能去的地方,殷琅就回去休息了。
他相信便宜師侄心裡有數,知道什麼能碰什麼不能碰。
修真者很少做夢,隻要進入金丹期的修真者,就完全可以用打坐來代替睡眠。而殷琅自修成化神境後幾百年,就極少陷入真正的沉眠,更不要說做夢了。
這是一個漆黑的空間,殷琅嘗試過以渡劫期的速度沿著一個方向飛行半個時辰,卻始終沒有摸到邊界的存在。
空間裡什麼都沒有,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生靈,所有的光芒都會被吞噬,法術也一樣。
這不是他的夢,他的夢裡永遠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寧靜。
殷琅一擺袍袖,就地盤膝坐下。
以不變應萬變。
能無知無覺把他扯進這樣一個詭異空間的人,遍數大陸也不足十指。
他閉著眼睛在這片空間內靜坐了三年。
說是三年,可他從未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直到某一日,天際乍現明光,像是初升的烈陽,隻一瞬便將大地鋪滿了光明。
殷琅睜眼。
他確定往前一刻身周千米沒有任何活著的生物,可眼前的確實打實站著一個虛無縹緲的人形。朦朦朧朧,像是一吹即散的輕煙。
低頭一看,紅袍銀槍,黑焰繚繞。不需水鏡,他就知道麵貌必然也被改變成了第七魔尊的樣子。
“你是天道。”殷琅篤定。
“你是殷琅。”‘霧人’也道。
‘它’的聲音很奇異,或者說那無法用人類對聲音的定義來詮釋判斷。
‘它’比死水還要平靜,比頑石還要無動於衷。
“是你把蔽天石放在了藺心喬身上?”
先前的迷茫不解在天道出現的瞬間便得到了答案,除了管控著世界平衡穩定的天道,有誰會知道
他兩個毫無乾係的身份,又能無知無覺拿走他最看重卻存在感極微弱的蔽天石?
“是。”‘霧人’平靜無波。
“為什麼?”殷琅冷靜地質問。
修魔幾百年,他自問沒做過什活人煉丹、無故屠城這種需要被九霄重雷‘問候’的事情,比九成的魔修都要‘守規矩’,無論如何都不至於讓天道親身來找麻煩。
一塊指節大小的純白碎玉浮現,徐徐降落在了殷琅攤開的掌心。
‘霧人’道:“你要的荒古玉碎片。”
殷琅黑眸一凝。停頓半秒,他曲指將碎玉原路彈回:“先說說你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再考慮收不收報酬。”
‘霧人’人性化地歪了歪頭:“為什麼要拒絕?你心中分明叫囂著要得到這個。”
“……”
第一次被彆‘人’懟到接不上話,殷琅忽然意識到,對天道而言,沒有人能在它麵前藏得住秘密。
‘它’能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