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是魔尊之間的比鬥,日落之時,下一個百年間十位魔尊的次序終於全部重排完畢。
秦珣隨著師父回到寢殿,早已等候在殿前的李洬戚錚二人單膝跪下,麵帶笑意,“屬下見過第二魔尊,恭賀尊上更進一步!”
殷琅麵上也浮起些微小的笑意,抬手令二人起身,尾隨他進殿。
落座後,殷琅說,“明日便是你們的戰場了。”
李洬麵色如常,倒是讓了解十八重獄具體情況的秦珣微訝。
盛會共三天,第一日是魔尊百年排位洗牌的爭鬥,第二日則是十位魔尊麾下勢力的比試。每位魔尊選百人精銳,合共千人同台混戰,一個時辰後生者數最多的勢力勝出。
比起魔尊之間的爭鬥,這一場不論贏或輸都沒有什麼獎賞或懲罰,隻不過勢力名次若是落後於魔尊本尊排名,這位魔尊未來百年基本就是同僚間茶餘飯後的笑料了。
十八重獄麼……指
望一個有名的刺客勢力在正麵戰鬥中取得多好的名次,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不過鑒於往屆師父的排序並不靠前,倒還沒遇到過這種尷尬的情況,但今年師父排位有如此大的提升,肉眼可見十八重獄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追趕上去的。
見李洬始終麵帶微笑、看不出絲毫勉強的地方,秦珣心中擔憂稍稍減弱了一些,卻也好奇這位護法哪裡來的這般充足的底氣。
殷琅歇下後,三人退出殿外,秦珣忍不住問起,李洬也隻搖搖頭,表示‘天機不可泄露’,嘴巴嚴實得緊,愣是一個字也沒問出來。
第二日晨陽初升時,十位魔尊已經依次落座。按照魔尊的位次,九支不同著裝但皆是滿身煞氣的隊伍依次進場。
嚴偃皺眉,看向左手邊,“宴尊者?”
托福與第二魔尊已死、保住了第三尊位的宴歸禾懶懶掀了下眼皮,“本尊有點小小的潔癖,家裡的狗貪吃啃了彆人丟的爛骨臭肉,這等背主的畜生本尊用不起,此次自願退居末尾,剩餘的……各位請自便。”
瞧著嚴偃泛青的臉色,第五鴻掩著唇,笑意止不住地從眸中溢出。
嚴偃冷聲宣布了規則,至尊宮的隊伍當先進入擴大了百倍的高台上。
笑得正開心的第五鴻麵上笑意逐漸斂去,目光落在至尊宮的百人身上,眸光幽深、晦暗難明。
三個渡劫期……
即使都是渡劫前期,也是一股很可怕的力量了。隻一個虛空穿梭,就足以傲視其他所有魔尊的隊伍。嚴偃究竟從隕落的魔主那裡得來了多少好東西,才能這般大手筆的培植自己的親信隊伍?
十八重獄緊隨在至尊城的隊伍之後,看清李洬精心挑選出來肅容列隊的百名精銳時,秦珣緊緊皺起了眉。
——這百人中,有近半都是他從未見過的生麵孔。
這一半生麵孔穿著與十八重獄一模一樣的衣裝,每個人都低垂著眉眼,輕而易舉便融入了身邊陌生的隊伍中。這才是讓秦珣心驚的點。
十八重獄既然以刺客聞名瀾天界,每一位成員必備的
技能自然是無限降低己身的存在感,但凡身旁有一片陰影,他們就能隱匿其中。沒有學習過專為刺殺而存在的功法並經過長期係統訓練,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這也是十八重獄的成員行走修真界四處接單卻從不怕被冒充扣鍋的看家本事。
他看向師父,師父的神情一如既往,目光靜靜投注在高台的人群上,仿佛早有預料。
九支隊伍全部進入高台後,十位魔尊同時施術,啟動了生死台上的結界。十人一同供能,也杜絕了因哪一位的小心思而影響最終結果的可能。
十八重獄的隊伍訓練有素,在九支隊伍中第一個完成了陣法,時刻警惕著四周來襲之敵。
第五鴻驚訝道:“你不與玉玉聯手嗎?”
殷琅和焦玉玉關係好的整個北魔域無人不知,幾乎每次千人混戰兩人的屬下都是合二為一聯手作戰,焦玉玉的屬下彌補了刺客防禦脆弱的致命弱點,很有效地保證了刺客們在混戰中的生存幾率。
殷琅搖搖頭,“情況不同。”
以往他位次靠後,焦玉玉的屬下對付其他排位後位魔尊的屬下還行,對上至尊宮純屬送死。
他沒有多說的意思,麵上卻也沒有擔憂之色,較為了解此人秉性的第五鴻眸光閃了閃,饒有興趣地將目光重新投注在了十八重獄之人身上。
不出殷琅預料,至尊宮的隊伍果然第一時間找上了十八重獄。同時,第六尊與第八尊的屬下也迅速對上了朝諒和烏曼陀的隊伍。
嚴偃如此做法,是既想出一口被刺殺導致晉升失敗的惡氣,又不想在這個和朝烏硬碰硬損失太多精銳。全部刺客出身的十八重獄,自然是幾個令他不快的目標中最好啃的一塊肥肉。
即將與至尊宮隊伍接觸時,十八重獄忽然變陣。
原先齊整的戰爭忽然一錯身,隔一人出一人,一步踏出隊列的同時,他們的影子忽然活了過來,與本體完全分離,卻整整齊齊落在本體後三寸的位置,隨著他們的動作而舞動。
緊跟著原屬十八重獄的刺客們整齊劃一向右一步,
踏入影中的瞬間,就像水滴落入江海湖泊,又像草葉旋歸無際原野,轉瞬間消失不見。
秦珣瞳孔驀然放大。
這種功法,他曾在古籍中見過,它屬於一個早就消失在幾百年前的地方——
浮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