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麵觀望的同學交頭接耳:“怎麼了,他們在說什麼,那兩個人怎麼了?”
“我沒聽清,好像是鼠什麼?”
“不,不,我聽清了,我聽清了,”最前麵的琴倉惶道,“是黑死病,黑死病!隊長說是黑死病!”
“黑死病,天哪,怎麼會是黑死病!”
“真的是黑死病嗎?”
“黑死病會死人的,會死好多好多人!”
“快跑,這裡不能待了,快!”
他們都聽過黑死病的大名,據說這是疫病之神對人類的詛咒,祂要讓人類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去,再收割他們彷徨無助的靈魂。
染上黑死病的人一開始隻是畏寒發熱、全身酸痛,但過不了一兩天他們身上就會鼓起大大小小的瘡包,那些瘡包很快便會化膿潰爛。
隻需要短短幾天,黑死病就能把一個健康的大活人折磨死!
死去的人無一不是形狀慘烈,身體遍布爛瘡和黑斑,臨死前還會瘋瘋癲癲、嘔出血痰。
回想起那些關於黑死病的傳聞,眾人麵色煞白,握著韁繩的手都開始顫抖,恨不得轉身就跑,跑得遠遠的,再也不要來這裡!
“跑什麼跑?”
聽到有人說要跑,霍爾轉過身,皺眉看向大家:“你們不做任務了?不想修習魔法了?想現在就退學?”
魔法……
被他這麼一質問,眾人頓時清醒了過來。
是啊,他們是魔法學徒,又不是沒有魔法元素親和力的普通人,怕什麼黑死病?
有什麼病是一瓶魔藥治不好的?一瓶不行兩瓶還不行嗎?
他們又不是不會熬煮治愈魔藥!
冷靜下來後,那個叫囂著要跑的同學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嘿嘿,忘了我會魔法了,隊長,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先救人嗎?”
霍爾:“這兩個人已經沒救了,往前麵走走再看吧。”
“要不把屍體燒了再走?”羅薇提議道。
古人很早就知道了焚燒疫屍可以阻斷傳染,公元前四百多年的雅典大瘟疫,就是采用了大火焚燒的方式,才結束了這災難。
儘管世人畏懼火焰,認為火化屍體會摧毀靈魂,使之無法升入天國,但活人的命跟死人的靈魂比起來,自然還是人命更重要。
烈日當空,眾人紛紛下馬拾來枯草和乾柴,點起了熊熊大火。
黑煙滾滾,兩具潰爛的屍體在火焰中漸漸模糊,空氣裡充斥著油脂燒焦的氣味,令人作嘔。
隔著跳動的火苗,羅薇看到了對麵在熱浪中扭曲變形的葡萄酒莊。
附近沒有彆的建築,這兩具屍體,很可能就是從那座葡萄酒莊裡逃出來的。
但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了,畢竟她後麵還跟著一名聖騎士,就算要救人,也輪不到她來救。
確定火焰在木柴燃儘前不會熄滅,一行人重新上馬,奔向了遠方。
路上,霍爾低聲問羅薇:“羅薇小姐,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剛剛說那是鼠疫?”
“是,我們那裡把這種病症叫鼠疫,西原把它叫黑死病?”羅薇明知故問。
霍爾點點頭,求解道:“叫鼠疫,是因為跟老鼠有什麼關係嗎?”
羅薇順勢說出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哦,我們那邊的醫者認為,這種疫病來自於老鼠和旱獺等齧齒類動物,通過蚊蟲叮咬和飛沫傳播,要想切斷傳染源,就得先滅鼠滅蟲。”
傳說中世紀歐洲的黑死病是蒙古人帶過去的,一場瘟疫帶走了歐洲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導致歐洲大陸屍橫遍野、十室九空。
在那之後,黑死病也曾多次卷土重來,幾乎達到了人人談之色變的地步。
隻是這個世界沒有蒙古人,鼠疫又是怎麼爆發的呢?
或許當年歐洲的黑死病跟蒙古人根本沒有關係。
鼠疫是一種自然疫源性疾病,跟狂犬病和炭疽病毒是一樣的,原本就廣泛地存在於自然界中。
大規模鼠疫爆發的真正原因,應該是氣候變化引起的動物遷徙,將病毒攜帶到了疫源地以外的世界各處。
羅薇看向霍爾:“今年天氣炎熱,多日不下雨,江河湖泊的水位都降了不少,河湖淺灘最容易滋生蚊蟲。”
“再加上六至九月是鼠疫的流行季,若是有人捕食了攜帶的病毒的野生動物,或是家中進了染病死鼠,感染鼠疫也就不奇怪了。”
霍爾再一次感歎:“羅薇小姐,你懂得好多,跟你一比,我都不好意思自稱魔藥學徒了。”
羅薇笑了笑,不知道怎麼解釋,她隻是曾經看過政府部門在暑假期間挨家挨戶發下來的流行季鼠疫預防手冊而已。
不過她還是有一點疑惑,西原有鼠疫疫源地嗎?
記憶中,長期性的鼠疫疫源地似乎隻存在於亞非美三洲?
“你對黑死病了解多少?”羅薇問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