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嬌嬌立即先發製人:“你能不能稍微低頭配合一下?”
連她自己都覺得像是無理取鬨,本以為少年會抬杠,誰知他順從地傾身,含笑湊近了她耳畔。
“好呀。”
他答得歡快,尾調上揚,絲絲密密如同這漫漫冬雪,扣入心弦
從旁人角度來看,黑衣少年微微傾身,一手將傘撐在粉衣女子頭頂,一手虛虛環住了她腰身,將她與路人隔絕開,而女子順從仰起頭,似是回應。
這一幕實在像極了親吻。
最起碼在離淵眼中就是如此。
他看見了那人對自己投來挑釁目光,得意洋洋得仿佛贏得了天下。
愚不可及。
離淵繃緊了下頜,分明有千百種雲淡風輕對應方式,可他卻像是忘了所有過去手段,就連早已習慣上揚唇角,都不自覺地拉平成了一條直線。
明明已經沒有了情緒,所有愛恨嗔癡俱歸於沉寂,可在這一刻,胸腔中心臟確在真實跳動。
貪欲,妒火,妄念。
離淵能感受到,哪怕隻有一秒。
他抬起手,覆在了心口,微微蹙眉。
這樣情感太過於陌生,實際上他已經很久很久未曾感受到如此激烈情緒,縱使短暫,縱使分辨不清。
上一次這般強烈衝擊,似乎還是神魔大戰後,他下凡後見到那一切凋零枯敗。
離淵不知這樣是好是壞,唯有一個念頭在他腦中紮根——
讓寧嬌嬌到自己身邊來。
這一刻,離淵忘卻了所有精心布局,甚至忽略了寧嬌嬌身旁那人挑釁目光,他孤身來到了兩人麵前,平靜地對著寧嬌嬌伸出手。
“和我回去。”
說了這句話後,他似乎才想起了自己該笑,於是離淵麵上又掛起了春日遠山般溫柔笑,斂起了之前所有冷冽,淺聲道:“聽話。”
他本以為自己這般說後,寧嬌嬌會立即回到他身邊。
從來都是這樣,離淵想,小花仙會對著自己揚起最燦爛笑,會用亮晶晶眼眸看著自己。
寧嬌嬌眸中星星點點情緒,離淵能捕捉到,雖然並不懂。
但他覺得,那遠比月落清河星光都要漂亮。
從來如此。
小花仙會生氣,但絕不會離開。
可這一次卻與離淵預料完全不同,寧嬌嬌站在原地,全然沒有上前意思。
離淵蹙眉,溫聲:“嬌嬌?”
小花仙低著頭,像是根本沒有聽見離淵在叫她名字。黑衣少年原本還有些擔心,卻在看見這一幕時驟然笑了出聲,帶著幾分快意,戲弄道:“哪兒來浪蕩子?見我娘子好看,竟是打算碰瓷不曾?”
黑衣少年聲音未曾壓低,儘管此時大部分人都趕著去看燈魁首,可因著話語中內容,仍是有人側目,甚至背過身交頭接耳,對著那白衣公子指指點點。
離淵還是沒動,他站在原地,分明是笑,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歡喜。
他並未收回伸出手,維持著原本姿勢,掌心很快落滿了白雪。
“和我回去。”離淵又重複了一遍,隻看著寧嬌嬌,連一個眼神都不曾分給黑衣少年。
氣氛一時間僵持,黑衣少年本還想出聲,卻被寧嬌嬌打斷。
她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對上了離淵目光,人卻沒有向前一步。
“回去。”寧嬌嬌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忽然覺得荒誕。
“不知這位公子想要讓我回哪兒去?”
語帶譏誚,當著禹黎麵,竟是半點顏麵也不曾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