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嬌嬌掐出法訣,召喚出自己常花祥雲,念元不放心,便打算與她一道回去。
然而就在念元即將踏上祥雲那一刻,不知從何處湧來了一陣煙霧,如雪似白。不等念元反應過來,直覺後背間一股大力襲來,他憑借直覺側身躲過,缺發現那白霧頃刻間將兩人衝散。
念元生怕出了什麼事端,幾步跨上前,進了迷霧之中,焦急地喊道:“寧姐姐?!”
他一邊喊,一邊在迷霧中伸手施展靈力,企圖定位寧嬌嬌所在方位。
可是這迷霧重重,看似輕薄,實則期間一切景物皆掩蓋了起來,念元急得不行,就在他打算直接用傳訊符找人來時候,忽得被人拽住了手腕。
手指冰冰涼涼,念元險些下意識地將人揮開,強行忍住腕上激起那層雞皮疙瘩,定定地看著那人,試探性地叫道:“寧姐姐?嬌嬌姐?”
對方輕輕一笑,麵容逐漸在散開薄霧中展露,杏眼微揚,眉眼噙著淺淡笑意,烏發紅唇,念元看了一眼,忽然心跳漏了一拍,不敢再看。
倒並非是見到了美人心動,而是有些怪異恐懼。
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念元尚且來不及多想,就聽麵前寧嬌嬌開口:“是我,怎麼急成這樣?”
語氣慢悠悠,還帶著一貫熟稔玩笑口吻。
是在浮烏山林中,一直照顧他許久寧姐姐。
念元沒有多想。
剛才那場清河星屑實在太過殘忍,念元雖不通情愛,可光看著那枯敗一地花瓣慘狀,也覺得心痛。
他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寧姐姐呢?
念元不敢多提,生怕多問了反而刺激到了本就情緒不穩寧嬌嬌,見她站在原地未動,故而隻能小心翼翼地開口:“這霧氣來得古怪,再待下去,恐有異端。寧姐姐,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寧嬌嬌像是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好啊。”
念元得到允許,心中長舒了一口氣,想了想,終究是不放心,生怕兩人再被衝散,拉住了寧嬌嬌袖子。
因著心中藏著事,念元未曾想過,此時被他拉著、半點沒有抗拒‘寧嬌嬌’,已經不是他寧姐姐了。
……
實際上,從一開始寧嬌嬌被那陣白霧包圍,整個人動彈不得。她試圖開口說話,喉嚨卻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似,半點聲音也發不出,眼睜睜地看著念元被走進一團白霧中。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意識也陷入了混沌之中。
模模糊糊,在一片漆黑中,寧嬌嬌隱約看到了前方有什麼東西。
在眼睛目睹到光亮刹那,她忘卻了一切煩憂,憑著心意,好奇地走過去。
寧嬌嬌隻見瓊樓高台,周圍閃爍著無比耀眼光彩,如寶塔般穹頂似是在內裡鑲嵌著碩大夜明珠,溫柔又明亮,閃耀得令後麵那片湖水都如明鏡一樣。
有什麼東西在心間即將破土而出,寧嬌嬌即有些惶恐又帶著幾分雀躍,這一刻她甚至無法控製住自己舉動,腳下輕飄飄,不由自主地向著那高台走去。
高台之高足以通天,凡人皆想得到步入九重天上,可九重天之上又有什麼呢?
寧嬌嬌不知道,可她覺得這裡能給她答案。
這個想法一旦從心中冒出,隨之而來便是瘋長。一股大力襲來,直接將她從底下托起至半空中,寧嬌嬌被迫閉起雙眼,等她再次睜眼時,已經身處殿中最高層,還看見了——
另一個自己?!
不、不是自己。
寧嬌嬌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件事,卻還是無法控製自己,靈魂好似被割裂成兩半,一半呆在體內,一半浮在了上空。
下一秒,寧嬌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著魔般得,對那個大美人伸出了手。
雖然容貌近乎完全一致,可兩人氣質截然不同,麵前女人容貌昳麗,眼角眉梢都要寫著鋒利冷峻,瑰姿豔逸,偏又氣質冷淡強大,讓人不敢直視。
哪怕她閉著眼,也能看出是個風華絕代、得天獨厚大美人。
然而無論對麵之人如何漂亮,兩個一模一樣人麵對麵情形實在過於恐怖,尤其是那人還長著和自己一樣臉時。
於是就在寧嬌嬌即將伸手觸碰到那冰雪美人臉頰時,她不知怎,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口中不自覺地吐出了一句‘草’。
這一刻情緒不屬於九重天宮小花仙,也不在於冰雪美人身份,隻是寧嬌嬌本能反應。
就在寧嬌嬌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後,猛然間漲紅了臉。
說來也奇怪,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方才脫口而出那個字意思,但寧嬌嬌莫名覺得不是個好詞。
自己麵前大美人,八成是要生氣了。
沒有。
對麵美人倏地睜開眼,寧嬌嬌驚訝地發現她眼眸是一片深海似墨藍,如深淵般引人遐思,又如旋渦般讓人忍不住追逐。
她沒有生氣,而是對著寧嬌嬌笑了下,張開口似乎說了句什麼,卻如同被世界刻意阻隔,怎麼也聽不清。
在寧嬌嬌沒有看見地方,腰間玉佩閃爍,片刻後回歸寂靜。
……
“醒了?”
寧嬌嬌茫然地睜開眼,便看見麵前站著禹黎。
不同於上一次見麵時模樣,這一次禹黎褪去了所有少年青澀,他好似一夜之間長大了,穿著紅金盔甲,身姿挺拔,連眼神都是冷峻,恍惚中,竟有些像是如今離淵。
這張臉上,半點看不出竟會流露出曾經肆意卻單純笑容。
記憶漸漸回籠,寧嬌嬌忘記了夢中一切,卻想起了方才所經曆事情。
“那陣白霧是你?”寧嬌嬌試圖從地上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使不上力氣,隻能勉力站起來,強裝鎮定,“是你把我帶到這裡?禹黎,你到底要乾什麼?”
禹黎並不回答,隻是定定地看著寧嬌嬌,答非所問:“我給過你選擇了。”
他一開口,寧嬌嬌就發現了更多不對。
從前禹黎燦若朝陽,不似九重天上老神仙,反倒像是凡間鮮衣怒馬少年郎。他總是擁有最熾熱也最清晰情感,可如今禹黎一片混沌,就連嗓音都變得分外低沉。
周圍全是漆黑,連一絲燈火都看不見。寧嬌嬌自小便最是怕黑,連九重天宮殿中都放滿了夜明珠,此時心緒難平下,更是情緒不穩:“你到底要在九重天上做什麼?”
出口話音都染上了幾分尖銳質問。
禹黎卻仿佛沒有任何察覺,輕笑一聲,道:“不妨猜猜看?”
“你和離淵有仇。”寧嬌嬌站在原地,情緒滿滿平複下來,語氣出乎意料冷靜,“雖然不知你們兩人關係,但你好似總能察覺到他情緒,甚至知道他一切過往,卻又彼此相厭……你想要毀掉九重天?”
這話不假,所有離淵所珍視東西,禹黎都想毀滅。
如同黑白兩端,彼此顛倒,從不相融。
禹黎微微笑了:“那嬌嬌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有神魂牽扯。”寧嬌嬌試探道,“雙生子?”
這已經是她能猜到極限,甚至能在雙方刻意隱瞞下猜到這個地步,已經算得上足夠敏銳。
無論是任何人,恐怕都猜不出這件事真相。
於是禹黎又笑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側過臉看向寧嬌嬌,問道:“嬌嬌這麼聰明,不妨再猜猜看,我將你帶過來,是為了什麼?”
他臉——
“魔紋。”寧嬌嬌沒有回答他問題,垂下眼避開所有黑暗,低聲道,“你入魔了?”
禹黎瞳孔猛然放大,他倏地轉過臉,再也不看寧嬌嬌,也不讓她見到自己臉。
擁有著魔紋臉,一定死極為駭人又恐怖。
禹黎抬頭望著全然漆黑天色,漫不經心地開口:“此時我魔族大軍已經攻破了北地駐守了罷。”
寧嬌嬌陡然抬起頭。
北芙……北芙還在——!
“怎麼?想起了你朋友?”禹黎滿懷惡意地笑了,“是了,他們都是你在乎人,你當然會總是想起他們。”
他猛地轉過身,黑色披風在空中旋轉出一道弧度,獵獵作響。禹黎大步邁道了寧嬌嬌麵前,擒住了她雙臂迫使她不能後退,旋即他俯下身,索性不再掩飾自己臉上魔紋,定定地看著寧嬌嬌。
“你總是想起他們。”
寧嬌嬌被他說得一懵,下意識道:“你也說了,他們是我朋友。”
——那我呢?
禹黎繃緊下頜,伸手捏著寧嬌嬌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在對上那一片清明澄澈後,禹黎眼中一片猩紅,仿佛熾熱烈火愈燃愈烈。
“你有許多朋友。”
——那我又算得上什麼呢?
禹黎沒有將後一句話說出口,而是低低笑了起來,這笑聲包含著說不出情緒,直讓寧嬌嬌毛骨悚然。
出於法則緣故,離淵所有超出某個界限情感都會最終轉移到禹黎身上。
連離淵都偶爾能察覺到情緒,落在了禹黎身上,該是何等激烈?
“那個北海帝姬是你朋友?”禹黎歪了歪頭,見寧嬌嬌點頭默認,嗤笑一聲。
他惡劣道:“可就是她將你交到我手中,寧嬌嬌。”禹黎停頓了幾秒,鬆開了禁錮在她腰間手,俯首貼近了寧嬌嬌脖頸處,一邊把玩起她發絲,一邊輕聲開口。“你被背叛了。”
“我隻是化作了離淵模樣,吩咐了幾句,那北海帝姬便全然信了我,半點沒有抗拒。”
“甚至是離淵。”禹黎湊近了她耳畔,低沉嗓音如同誘哄,“就連你心心念念愛人,對一切也是心知肚明,順水推舟。”
“你猜猜,他想利用你做什麼呢?2”
寧嬌嬌一頓,有心想要反駁,卻不知為何沒有了上次底氣。
她在害怕。
害怕禹黎說得一切,都是真實。
像是看出了寧嬌嬌恐懼,禹黎伸手在昏暗空中一點,旋即亮起了一片星光,漸漸地組成了一塊水幕。
水幕中漸漸出現了一個熟悉人影。
“北芙將軍?”禹黎先寧嬌嬌一步開口,嗓音滿是戲謔,“多謝相贈佳人。”
北芙猛地抬頭,正好看見了水幕中站在一片漆黑裡神情茫然寧嬌嬌。
小花仙最是怕黑,處在這樣黑夜中,還不知道如何恐懼。
“該死魔族!”北芙眼底一片赤紅,聲音如同裹挾著冰霜,“隻會躲在陰溝裡擺弄心機,可敢出來光明正大地與我一戰!”
北芙在罵禹黎,卻沒有否認他之前話。
寧嬌嬌愈發茫然。
她了解北芙性格,倘若真是冤枉了她,早就怒吼到到天下皆知了。
而這一次,北芙沒有。
所以是真。
與北芙所想不同,寧嬌嬌甚至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怕黑了。
她滿腦子全都被這段時間所發生所有事情占據,從虞央回歸開始,到凡間仙臨燈會,再到自己與離淵對話,甚至是北芙出現,還有那片被焚燒花海——
樁樁件件,何其可笑啊。
寧嬌嬌藏在袖中手緊緊地捏著剛從焦土上撿起、破敗常花。
她再不願叫它‘夢留彆’,因為無論賦予多麼美名字,常花仍是凡間常花。
正如她自己,改了性情,收起了脾氣,折斷了雙翼,學著做一個九重天上仙子,再也不敢如從前那樣高聲語,再也不敢像在浮烏山林中那樣肆意奔跑玩鬨——
她活得小心翼翼,竭力想要作為‘完美’,想要得到所有人稱讚和滿意。
到頭來仍是一無所有。
水鏡頃刻間崩裂,落在麵前化作一灘清水。寧嬌嬌蹲下身,將手放了進去,細碎傷口蔓延出絲絲血色,瞬間將清水變得渾濁。
寧嬌嬌在一片血汙倒映中看見了自己模樣,恍然間,竟覺得眉眼萬分陌生。
何時開始呢?
大概是百年前正月初九雪天罷。
不過是一場人間邀約,竟就此將她困於樊籠。
寧嬌嬌垂眸,捏緊著那幾朵常花,指尖都泛著白。
閉上了眼,分明是滿身傷痕,身心俱疲,可寧嬌嬌腦中竟是湧起了一股詭異快意輕鬆。
她想通了。
無論什麼情愛因果癡纏,無論什麼道義規則束縛,無論什麼恩情相對——
這些東西,都不該逾越她本身。
無,為天地之始。
倘若自己都不得自由,顧忌著旁人瑣事,心中所存之事而未做成,哪怕能活千萬年,豈不是也要懊悔千萬年?
正如常花就隻是常花。
而寧嬌嬌,從來也隻該是寧嬌嬌。
……
寧嬌嬌睜開眼,看向了禹黎。
說來荒唐,但回顧了一切往事後,這入魔之人竟是寧嬌嬌九重天上唯一交到真心朋友。
寧嬌嬌從地上起身,轉過身,平靜地與他對視:“你想要我做些什麼?”
一片漆黑中,禹黎對上了寧嬌嬌雙眼。
明亮、澄澈、閃爍著晶瑩剔透光芒。
令人嫉妒,又忍不住心生向往。
禹黎想起寧嬌嬌對那些不相乾人眷戀,胸腔中如同有鈍刀在切割心臟,悶悶作痛。
指尖瞬間燃起了細小火光,他燒斷了寧嬌嬌一縷發絲,頑劣地勾起唇角:“我想讓你做什麼?”
“我想讓你死啊,寧嬌嬌。”
隻有死亡才能帶來最後平靜,也隻有死亡了,才能讓世人瑰麗日月化作一人瑩瑩燈火。
隻是……禹黎抬頭,再次看向了寧嬌嬌。
這個要求有些出乎意料。
但也不是不行。
寧嬌嬌思索著,點了點頭:“好。”
可禹黎接觸到她目光,卻像是被火燙到了一般,猛然間退縮。
他身影在空中化作虛無,隻留下一句話——
“不如先想想,如何從這裡離開。”
*
九重天宮正殿內,所有仙侍都退在殿外,唯有帝君與鴏常兩人。
“所以你是故意讓那人北芙引寧嬌嬌去荒地?”鴏常壓低了聲音,難以掩飾自己語氣中驚愕,“離淵,你明知道他……!”
鴏常已經從離淵處得知了‘禹黎’與他關係,隻是仍不解離淵此刻決定。
“我還以為,你很喜歡那個小花仙。”鴏常搖頭,“現在看來,倒是我眼拙了。”
離淵蹙眉:“這兩者並沒有關係。”他像是不解為何鴏常會得此結論,頓了頓,仍舊好脾氣地開口解釋,“我情緒都會傳遞給我分\\身。他以情緒為食,在清醒時,力量足以與我抗衡。除非讓他有所羈絆,動搖本心。”
恐怕就連離淵自己都未曾意識到,他從未這麼耐心地與人解釋過。
鴏常奇了:“你就這麼自信那分\\身見到寧仙子會動搖本心?”
離淵垂下眼,嘴角笑意淡了些,低低應了一聲。
鴏常見此,心中更是驚奇,故作不解地揚眉:“那分\\身本源可是帝君大人,意誌極為堅定才對啊。小仙不才,也曾記得當年赤炎烈火將帝君大人活生生灼燒三日,也未曾聽開口喊過一句痛,如今不過是——”
“我喜歡她。”
離淵麵無表情地看向了鴏常,抬手撫住了自己心口,感受著提起她時,那一閃而過喜悅,唇邊不自覺地溢出了一絲笑意。
“……應當是極為喜歡她。”
離淵這般坦誠,反倒讓鴏常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即便有心想要提醒,鴏常看著好友,竟是一時不忍拆穿。
罷了,如今這般不懂也好。
左不過等他情緒回來,自然就知曉了。
靜默片刻,鴏常開口:“便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離淵斂眸:“這是最快方法。”
以此讓禹黎動搖本心,借此機會一網打儘,再沒有比這更好方法了。
所有一切都儘在掌握,不差分毫。
離淵執起茶壺,想要親自添上點茶,卻不知怎麼走了神,連茶水滿溢都未曾發現。
鴏常不住地搖頭,看向離淵目光難得帶著幾分憐憫。
兩人之間氣氛沉默,直到北芙出現。
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一切都在離淵掌控之中,魔族大敗,餘孽皆束手就擒。
不過,還有一個壞消息。
“主使者未曾得見。”北芙麵容冷峻,曾經明豔模樣都化作了冷峻嶙峋,“手下人來報,回來人是個傀儡,寧仙子並未及時歸來。”
“如無意外,寧仙子此刻應仍被他困住,不知所蹤。”
話音落下,氣氛冷凝得像是要化成冰。
同樣趕來姻緣仙君緣邱聞言,皺起眉,他看向了離淵,不知想到了什麼。
不等緣邱想出結論,高台上坐著那人已然起身。
禹黎刻意將這幅場景展現給北芙,顯然是挑釁。
而除去挑釁之外,離淵竟荒唐地感受到了不受控感覺。
他根本來不及細想,身體已然走下了高台。
時至如今,離淵荒謬地發現自己腦中隻有一件事。
——找到她。
不料,一柄烈焰紅刀直橫在了他麵前,離淵抬眸,對上了北芙冷凝雙眸。
“帝君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忘了和本公主說明了?”
鴏常心裡捏了把汗,連自稱也不用了,直接用北海帝姬身份,可見北芙是氣得狠了。
四海之內誰不知道,北海帝姬北芙生來性子高傲,懶於攻心算計,卻從來不是蠢。
若是真蠢人,又如何能夠從北海那亂七八糟子嗣關係中脫穎而出,令如今北海王也在她麵前唯唯諾諾,做出一副極儘寵愛模樣,絕不敢造次呢?
北芙才不管旁人如何想,她一旦想起自己可能被人算計著將最好朋友推入陷阱,五臟六腑都猶如被螻蟻啃噬,恨不得一把火燒了九重天所有才好。
龍性如此,天生霸道不講理。
然而不等北芙做出任何舉動,離淵抬起手,輕輕揮了揮,便將那巫山玄鐵所製千斤之刃揮開。
磅礴駭人威壓鋪展開來,北芙等人尚且能咬緊牙關抵擋,身後修為再低些小仙們,早就瑟瑟發抖地跪了一片。
“吾不在之時,如遇不定之事,丹藥掌司與姻緣仙君共決。”離淵嗓音冰冷,唇角再也沒有笑意,此時他完全就是九重天帝君模樣。
如被雪光浸染冰冷,漠然到不近人情。
“其餘諸事再議。”
不等話音落下,離淵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緣邱茫然,一張蒼老麵容上寫滿了疑惑,他看向了鴏常,後者攤開手苦笑。
顯然,某人算計了一切,結果忘把自己心算計進去了。
*
不知有意無意,禹黎離開時,沒有將所有光亮撤走,他給寧嬌嬌留下了最後一點火光。
圓圓,不足手掌大小螢火之光漂浮在空中,寧嬌嬌用掌心托著,強撐著往前走去。
不知是不是她錯覺,原本身體上疲憊逐漸消散,就連手臂上傷口都愈合很快。
寧嬌嬌已經想不清自己在昏迷時夢見了什麼了,但她仍記得夢中祥和寧靜感覺。
好似所有情感全都消散與夢中,紅塵是非皆為虛無,渺渺間,隻剩大地一片。
這樣很好。
寧嬌嬌握著那團光暈,摩摸索著前路,孤自走在一片漆黑中。
四周一片死寂,不提鳥鳴溪澗,就連半點風聲也無,似乎蒼茫天地間,獨獨隻剩她一人。
寧嬌嬌不能使用靈力,隻能憑借雙腿行走,原本以為這很困難,可是走著走著,她竟意外地覺得並不是那麼駭人。
雖然昏暗無光,不知為何,總有幾分熟悉。
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