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程梨的詢問, 時澈點點頭,這氣息他再熟悉不過,絕對不會辨錯。
既然他會特意這麼說, 指的肯定不是她現在畫的這些,現在的這些, 也不會讓他在意這樣。
所以……是她以前畫的?
可是她以前畫的符紙, 又怎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腦中再次晃過先前就有過的猜測, 程梨問道:“在什麼地方?”
“那。”時澈抬手朝指了一個方向,恰好是小麻雀帶著符紙飛走的那座山。
時澈問:“要去, 看看嗎?”
程梨沒有答話,而是撿起一張紙, 將它折成了一隻千紙鶴, 隨後將它遞給了時澈:“帶路。”
時澈微微一滯, 輕眨了下眼,抬手在它翅膀上點了點, 紙鶴的翅膀立刻抖了抖,隨後騰空而起,朝著窗外飛了出去。
等它飛出後,程梨再次合上了眼, 她在紙鶴身上附加了符文, 紙鶴所見之物, 所聞之聲, 她儘皆知。
此時的詠泉他們完全不知道,他們才將儲物法器開了個縫,就已經被感知到。
這符紙靈氣鎖得很精妙, 極少流失, 但僅僅是這麼一點一點流出, 日積月累下來還是攢了不少,與如今外界稀薄的靈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儲物法器打開的瞬間,那溢出的靈氣讓他們頓時驚了一瞬。
等到靈氣散得差不多,詠泉又把盒子打開了一些,映入眼簾的便是裡麵的幾張符紙。
雖然過了這麼多年,符紙看著還如同剛放入時差不多,不愧是老祖繪製的符,透出的壓迫感和如今他們手頭留下的那些,完全沒辦法比。
詠泉小心地從裡麵取出淨化符,然後將新買的淨化符放在旁邊,三靈一狐仔仔細細地來回看了幾遍,頓時表情各異。
“這……”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如此相似……”
“好像,連筆鋒都幾乎一樣。”
“莫非、莫非!”雲裳忍不住脫口而出,“她是主人師姐的後人?所以才能畫得如此之像?”
詠泉立刻反駁了她的猜測:“雲韻是主人的後人,你看她畫的符,跟主人能有幾分相似?”
雲裳指著眼前的兩張符:“那……那這要如何解釋?”
這兩張符,除了用的符文紙不同、顏色不同,符文內容、甚至筆畫粗細變化幾乎都一樣,如果不是一直照著一樣的符文畫?否則怎麼可能畫得這麼像?
雲集仔仔細細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輕聲說道:“就好像本人畫的一樣。”
本人畫的?
聽到他這話,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念頭同時在他們腦中浮現。
“我聽說主人,師姐是渡劫失敗消失的。”
這幾張符紙,是師姐在渡劫前畫了大半心血繪製而成,就是怕她渡劫失敗後,那件邪器沒有她的看管又開始興風作浪,到時主人他們也能用符紙試著再次封住它。
不過那件邪器也隨著一起消失了,主人找了很久都沒找到,這些符紙主人也沒動,就這麼當做鎮派之寶,一代代傳了下來。
雲裳默默地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所以可能是主人師姐……攜憶往生?奪舍?記憶傳承?”
小黑狐用蓬鬆的尾巴抽了一下她的手背:“你當這是寫話本呢,這都過了這麼多年,要師姐有辦法蘇醒,在門派那麼困難時早就出現了。”
主人師姐的事,在當年可算是風雲一時,用自己的劫雷消滅了那件邪器,是多大的功德。
說不定她不是消失了,而是趁著這功德之光飛升了呢。
“但也不是沒可能,或者,她是留了一絲分神下來,為的就是來幫助我們呢。”說到這裡,雲裳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說道,“對了,小狐,你之前不是說了,要想讓門派重新振作,除非老祖現身嘛,說不定是老祖聽到了我們的祈求。”
這想法雖然無厘頭,但貌似最符合如今這情況。
不然這麼解釋這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張符?而且這麼一來,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她願意免費修複他們了,因為她就是老祖下凡來救他們的嘛!
這種以前他們就聽說過會有飛升的仙人降下分神來指點小弟子,順著這個方向想了想,他們忽然覺得可能性倒是蠻大的。
雲集忽然看向雲裳,問道:“主人的師姐叫什麼名字?”
之所以問她,是因為她算是他們之中唯一和師姐有過接觸的靈了。
雲裳呃了一聲,無辜地說道:“都過了這麼久了,我哪能記得請,再說,我化出靈體時,師姐早就已經不在了,主人回憶她時也隻是師姐師姐的叫。”
“你們傻嗎?”小黑狐跳到桌上,邁著小爪子慢慢走到一塊牌位前,“這上麵有名字。”
雲裳:“對哦,小狐你真聰明。”
“誇吧,狠狠地誇不要客氣。”小黑狐揚起小腦袋,然後在眾靈期待的目光中,低下頭朝牌位看去,“我看看,是叫……禦靈老祖……”
眾:“……”
這寫的也不是本名啊!
雖然沒能弄清主人師姐的名字,但大家還是默認了上麵那個猜測,就連詠泉也暫時接受了下來。
“不過老祖沒有直接點破,可能從上界分神下來會有限製,不能被天道發現,我們就先裝作不知道。”
小黑狐點點小腦袋:“必須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就算是真的,我們也不知道這老祖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乾嘛的,的確應該先裝作不知道。”
雲裳帶著幾分期待問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想讓她了解一下我們目前的處境?”
雖然主人離開前並沒有給他們過多的壓力,可是這是主人和老祖們辛辛苦苦守護多年的門派,他們真的不想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於時間的長河之中。
“那,我們收拾一下,請她過來?”
“好!”
在大家準備開始行動時,雲裳發現雲集愣在一旁,似乎還在想些什麼,便問道:“雲集,你怎麼了?”
雲集回過神來,急忙搖頭:“沒。”
他就是在想,若那人真是主人的師姐,當初為什麼會給他那種感覺?
她是和邪器一起消失,除了雲裳他們猜測的那種情況,有沒有可能是被邪器給侵蝕了。
不如,等她過來就試探一番,他的靈術恰好適合。
與此同時,在院子外不遠處的樹上停了一會,小紙鶴慢慢地飛起,朝著原路返了回去。
陳佳源伸了個懶腰,抓過手機看了一眼,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十三分,運轉兩個周期的時間要比之前快了差不多七分鐘。
有進步,棒棒噠。
她開心地跑出去,準備和表姐彙報一聲,卻見表姐站在窗前,認真地在看著什麼。
“表姐,你在看什麼?”
……怪了,總覺得表姐這會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無事。”程梨將手中的小紙鶴拿起來放到了書架上。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在得知真相後,她心裡還是泛起了一些波瀾。
原來,先前那先並不是錯覺,她並非是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原來,這就是她原先所在的世界。
難怪她先前讓手機注冊的店鋪名字已經被占,根本不是巧合。
但為何會有這麼巨大的變化,在她被劫雷吞噬後,到底又經曆了什麼,為何會變化成如此陌生的模樣。
思考間,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傳出了提示音,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程道友,不知你近期可有時間,我們想請你到這邊來坐坐。”
是詠泉發過來的。
程梨撿起手機,沒讓手機幫忙回答,而是切換到了手寫模式,一筆一劃在上麵寫道:“好,明天我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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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麻雀從程梨那邊得到的信封不止那麼一封,在給詠泉送完後,它又馬上趕往下一家。
飛了大半天已經送得差不多了,這算是最後一家,不過出了點小問題,這會它落在對方窗戶上,顯得有點忐忑。
“親,不好意思,路上突然下雨,你買的符紙稍稍弄濕一點。”它很快說出了路上想好的處理方案,“要不這張我買了,我再給您下單訂一張吧,啾。”
夏天的暴雨真是說來就來,雖然它及時飛到旁邊躲雨,可惜信封還是弄濕了一點,要不跟主管申請一下,說不定還可以給程梨大大免費升級成防水的袋子。
它和其它靈族一樣自帶空間,但它實力太弱,那空間就隻有一點點大,裝點零食、二維碼牌什麼的,直接就給塞滿了。
所以平時送快遞它也就隻能以速度取勝,像程梨大大的快件一點都不重,它特彆喜歡。
說完,它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看前的靈師,問道:“親,你覺得這樣怎麼樣?啾?”
“不怎麼樣。”誰料對方根本沒同意它的提議,而是很快將信封拿了過來,完全不在意角落那片水漬,眼中甚至還帶了點警惕,“不就濕了這麼一點,裡麵說不定根本沒濕。”
小麻雀還是顯得很擔心:“可是……信封有點濕了,啾……”
快遞被它弄成這樣,如果對方想要給它差評,它也是無話可說的,但這麼一來,它這個月的獎金可能就得泡湯了。
看出它的顧慮,對方爽快地說道:“你放心,我會給好評的。”他說著直接進入飛鳥APP,當著它的麵確認收貨,給了好評,“這樣行了吧?”
“行、行了……啾。”小麻雀總覺得這位客人好像很防備它的樣子,它不免有點納悶,這也不是第一次給這位客人送東西了,每次都是無損送達,也就隻有這次不小心弄濕了一點點吧。
就在它疑惑地飛出窗時,聽到對方像是自語般地說了一句:“還好我警惕,現在的快遞鳥也會耍小聰明了,居然想訛走我的降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