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板躲在程梨的符紙下一動不敢動。
那厚重的劫雲還在它頭頂沒有散去, 繼續醞釀著雷意。
這種雷的威力要比渡劫的小不少,但木板修為還不高,也經不住這麼被劈, 有點後悔沒有好好修煉。
它默默地反省著:“……這次過後我一定好好修煉,再也不總玩消消樂了……QAQ……”
片刻後, 像是找不到了目標, 劫雲沒了先前的氣勢, 就在小木板偷偷瞥了它一眼時,它忽然像是重新鎖定了目標, 竟開始移動了起來。
小木板:“???”
為什麼飄走了?
看到這一幕,在一旁不敢輕舉妄動的出林弟子們也有點懵, 這雲怎麼沒有散去的意思, 反而還挪動了?
他們急忙各自拿出符紙和防禦法器, 怕一個不小心就劈歪到他們身上。
不過劫雲這是準備挪到哪?
躲在角落的莫小滿,急忙想請教一下翟行風, 卻發現他在不知何時不見了。
莫小滿:……跑哪去了??
感覺到劫雲朝他移動過來,堇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淺笑,雖說危險逼近, 他卻呈現出一種處事不驚的淡然。
如今的天道竟變得如此蠻不講理了, 找不到原定目標, 就隨隨便便判定一個“惡”作為新的目標?
因為心藍湖這邊的雷勢越來越可怕, 崔總隻能先退離,他握著報廢的手機,想到小大師的電話已經打通, 心裡稍稍安定了些, 小大師肯定會解決的。
然而就在這時, 他發現不僅心藍湖,似乎有彆的地方也開始隱隱想起雷聲。
……今天這是怎麼了?
那方向好像是小大師先前說過的,那些大師聚集的辦公樓?
崔總判斷得沒錯,被雷擊的正是靈師集團的辦公樓。
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徐纖雨急忙跑了出來,這突如其來的雷嚇得她連尾巴都忘了收起來。
“嚇死我了!”她正好好辦著公呢,一道巨雷就直接把辦公樓差點劈裂了,該不會是有人做了什麼壞事引來了天罰吧?
禦劍來到心藍湖附近,程梨落到地上,雲裳急忙化為人形跟在她身側。
見時不時有落雷在湖麵上,她不由說道:“掌門,現在不方便過去吧。”
說話間,那雷聲漸漸變小,劫雷終於沒再落下,但和先前的劫雲一樣,沒有散去。
感覺到程梨的到來,心藍湖那邊出現了一個人影,正是湖靈,這會她渾身都是焦傷,狀態非常不妙。
程梨快步走到她身邊,喂了她一枚丹藥。
服下丹藥後,湖靈稍稍緩了一點回來,說道:“靈師大大,謝謝您跑這一趟,不過這裡現在比較危險……”
程梨打斷了她:“當初我問你,被填湖之前你是否丟失了什麼,那時你沒說,如今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了。”
湖靈愣了一下,沒有答話。
“你不說,我就沒法幫你。”
聽程梨這麼說,湖靈垂下眼簾,輕聲回道:“……是妖丹。”
“你的妖丹?”
湖靈點點頭:“我原本不是心藍湖的守護靈,隻是一條小魚妖,真正的湖靈大大,在心藍湖被填時就消失了,但消失前,她救了我們……”
心藍湖被填,守護靈的力量被大大削弱,製造那個能將湖內居民都轉移的空間,更是耗光了原湖靈僅存的力量。
但如果沒了守護靈,那個空間也不複存在。
她就接受了原湖靈的托付,繼承了原湖靈的妖丹,成為新的湖靈,可惜以她的修為沒辦法擁有兩顆妖丹,隻能逼出自己那顆。
“我在成為湖靈後,有一段時間比較虛弱,再蘇醒時,我的妖丹就不見了。”
湖靈輕聲說道,“沒有告訴您,是怕您知道我不是正統的守護靈,怕您不會繼續幫我……”
“這次的劫雷一定是對我冒充守護靈的懲罰……”湖靈難過地說道,“可是我隻是不想讓大家無家可歸……”
“並不是。”程梨說道,“是有人用你的妖丹做了壞事,讓你繼承了因果。”那人原本想奪走的應該是原湖靈的妖丹。
“?!”湖靈不由一愣,難以置信地問道,“轉移因果,這能辦到?”
“能,就是比較麻煩。”借他人之手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卻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簡直就是好手段。
但凡事不可能都會萬無一失。
程梨將一張符紙交給湖靈:“你先躲好,結束後再出來。”她說著又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易老板,麻煩幫我查個人的位置。”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為難:“我這會有點事,怕是幫不上忙。”
程梨說道:“你在忙的事,應該跟我是同一件。”
快速地交流了幾句話,她和易明商量好事情,剛切斷電話,程梨忽然看見上方黑影一閃,隨後有人落在了她身側。
看清是誰,她不由得問道:“師兄,不是讓你留在門派,怎麼出來了?”
“那邊已經沒事了。”堇玄大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那雷都劈到我身上,劫雲已散。”
聞言,一旁的雲裳忍不住問道:“為什麼劈你?你做壞事了?”說完,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捂住嘴巴。
堇玄倒是沒在意她這句話,對程梨說道:“既然對方有所行動,乾脆解決了吧。”
程梨點頭:“我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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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雷沒什麼奇怪的,更彆說這是在盛夏,突然來個雷,下場大雨,很正常。
但是同時有這麼多地方開始打雷,一下那一下這,就和約好了似的,那就太奇怪了,這麼大的陣勢,就跟電影特效似的。
以前打雷就有人忍不住調侃是哪位道友渡劫了,那這種情況……是那些傳說中的修士組團渡劫了?
雖說雷聲大得嚇人,但這場麵實在是過於新奇,很多人都忍不住拿出手機開始拍攝視頻。
陳佳源抱著晚餐鴨站在窗前,滿臉擔憂。她收到了表姐的電話,自然知道這種情況多半跟表姐有關。
“表姐,你可一定要平安無事呀。”
懷裡的晚餐像是也覺察到了什麼,忍不住“嘎”了一聲。
各處的雷鳴不斷,整個黑夜時不時被染成白晝一般,越來越多的居民開始注意到這情況。
方俊歎了口氣,估計這次的善後工作會是近些年來最大的一次了。
好在他聽了程妹子的話,及時跟集團那邊聯係,早早就讓善後部門開始行動,及時攔下了那些長著狗鼻子似的的媒體,不然要是等事情結束後再開始解決,難度更大。
葉子最討厭的就是打雷,這會她縮在桌子底下,啃著小魚乾壓壓驚,就見自家師父似乎準備出門,忍不住問道:“師父,外麵到處在打雷,你準備去哪?”
邱景龍拿上他的寶貝桃木劍,對徒弟說道:“這雷不正常,定有妖物作祟,我出去看看。”
他聽說好幾個同事都被雷給劈了,這幾位兢兢業業的,也沒做過什麼壞事,不僅低調,每次善後也做得很好,怎麼天道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劈人?
肯定是有妖物動了什麼手腳。
這麼想著,邱景龍拿上吃飯家夥就直接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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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劫雲緊追不舍,有個傷痕累累的男人,慌慌張張地禦劍朝著一棟偏僻的宅子飛去,用力地拍著門。
“開門,我要見老祖!再不開門,我就硬闖了!”
“大半夜的吵什麼?”不久後,門打開了,門內站著一個女人,見到來人,一臉嫌棄道,“你怎麼把劫雲給引過來了?要是打擾到了老祖休息,你擔當得起嗎?”
男人急忙說道:“我就是想問問老祖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連我也會有天罰?”
女人笑了:“當然是你做了壞事,才會有天罰。”
“我那都是按你們的意思做——”然而他的話沒說完,上方的劫雲就有了變化。
見狀,女子立刻閃開身,輕輕拍了拍手,一道黑影瞬間從門內竄出。
這是一條蛇,它緊緊纏繞著男子,將他拖到了離宅子較遠的地方,與此同時,劫雲猛地降下一道道雷光,隨著一聲聲慘叫,幾息過後,男子連同他身上纏繞的蛇都被劈成了焦炭。
“煉氣後期的修為,竟扛不住天罰。”女人搖搖頭,“可惜了,白白浪費一隻上好的傀儡。”
她正想關好門,忽然聽到又有人落到了門外,不由再次歎了口氣:“是位置暴露了?看樣子這地方是不能再待了……”
邊說邊轉過身,等看到來人時,她不免一愣,“……程掌門?”
跟著掌門師兄的指示,雲裳帶著程梨來到一座大宅子前,本來還想看看敵人到底是誰,結果一看到對方,她直接僵了會。
這不是掌門的弟子之一嗎?白天還見過麵的,叫李年英吧?
站在門內的的確是李年英,她看到程梨隻是稍稍驚訝了一瞬,隨後說道:“您找過來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早些。”
她無奈地說道,“我本還想讓老祖留你到最後。”
看著這個頗有天賦的弟子,程梨問:“你是受人所迫?”
李年英搖頭:“掌門說笑了,我是他後人,怎麼會是所迫?但我對修煉沒興趣,就是喜歡做些手工。”
看著她身後那一隻隻被煉成傀儡的小妖精,結合她剛剛說的話,雲裳一下子怒了:“你們也太過分了!這算什麼手工!”
“這過分嗎?修真界不就是講究弱肉強食。”李年英抱起一隻小犬妖,笑著說道,“隻能怪它們太弱。”
程梨無意和她再多說什麼:“叫你老祖出來。”
沒等李年英回應,裡頭便傳出了一個聲音:“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到故人。”
隨著這句話,程梨立刻感覺到了時澈的心境變化,連同旁邊的堇玄也像是覺察到了什麼,微微蹙起眉。
“是他……”
聽到師兄這麼說,原本就有幾分猜測的程梨,立刻斷定了,果然是當年那個邪修,他居然沒有消失,這是奪舍了?還是轉世了?
思考間,對方很快從裡麵走了出來,這是個外貌較為年輕的男子。
程梨看不透他的修為,那麼他的修為至少在金丹初期以上,甚至更高,或許有元嬰境界。
若真是這個境界,那以她如今的情況,並沒有百分百勝算。
對方看著她:“你倒是不怕死,還自己送上門來。”
聽著耳邊陸陸續續傳來的雷聲,程梨問道:“你是如何辦到的,灼心菇一族也是被你帶走的?”
像是準備讓她死個明白,對方倒是很大方地解答了她的疑問:“挖走灼心菇的不是我,將它們煉成丹藥的也不是我,都不是我……”
砍伐了開智樹木的不是他,用那些殘木製造出小木頭人,再用小木頭人困住那些死靈,製造事件,收集怨氣,煉化成傀儡的能源,再用傀儡去收集更多的小妖精元神,製造更多的傀儡……
雖然辦法都是他提供的,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直接所為,得到了修煉資源,卻讓他人承擔了因果。
至於小橡,它的殘木被做成小木頭人,困住了許多像閔悅那樣的死靈,原本被砍伐的樹木不會再存活,它也就不用承擔什麼,然而它卻活下來了,也承擔了一部分因果。
如今的修煉環境,急於煉成的人太多了,所以他隻是稍稍給點誘惑,就有大把人趕著幫忙做。
對方說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己動手,坐享其成不好嗎?”
他原本打算慢慢來的,沒想到出林重新出現了,還“複活”了淨化符!
男人看向程梨旁邊的堇玄,又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更沒想到,她還會把這兩件邪器也帶出來。
他在這宅子裡潛心修煉,偶爾會通過自己後人的眼睛看看外麵的情況,白天就用李年英的眼睛“看”看到了時澈。
不得不說,那一瞬,他的確有些吃驚。
噬魂傘出自他之手,可以說是他最好的傑作,就算是現在也沒有法器能比得上。
當年若不是他在他重傷之時反噬,他也不會弄得如此狼狽,好在留了一手,元神成功逃出。
原本以為噬魂傘早就毀在了劫雷之下,沒想到還能再見到。
“出林的弟子竟和邪器結契,著實可笑!”男人嘲諷道,“你當真以為邪器這麼好控製,噬魂傘隨時都可以噬主,你若不信,今日我就能讓你見識一下。”
堇玄微微一笑:“那就讓你看看更可笑的。”
他抬手一揮,展開了自己的空間,將在場的人全數收入其中,隨後繼續說道,“來看看你是怎麼死在自己煉造的邪器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