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上次抓到的綁匪嗎?此人就是嚴宇城派來的,這些假的煙草他也有份參與。”陸靳翀附在他耳旁道。
有了那個綁匪做幌子,跟單翼說起來就簡單多了,陸靳翀把嚴宇城目前的關係網給他梳理一遍。
既然皇上命單翼追查此事,還是讓他知道點底細的好,免得打草驚蛇,什麼也查不到反而驚動了那些人。
聽到上次綁架雲嫣的是嚴宇城,又得知瑞王如今勢力之大,單翼臉上也現出凝重的神色。原以為毒花出現,隻是一起後宮爭寵事件,現在看來事情恐怕要複雜多了。
…
京都城裡謀殺親父的凶案一出,消息立即傳得飛快,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自然也激起百姓公憤,紛紛前往應天府聽審。一時間,府衙外裡三層外三層,被圍得水泄不通。
眾人臉上有不敢置信、有驚悚、有義憤填膺,住在陳生家附近的鄰居看了,卻都忍不住搖頭歎息。
公堂上衙役整整齊齊站了兩排,隨著一聲如龍鐘的“威武”,犯人也被帶了上來,門外百姓響起一片嘩然。
“這種殺父的畜生,絕對不能放過他。”
“聽說是把生父活活勒死在床上的,太嚇人了。”
“怎麼下得去手,簡直喪心病狂。”
“這種人居然還是當官的,活著肯定會禍害百姓,必須嚴懲。”
“放心吧,還有大理寺的人同堂審理,殺人犯肯定逃不掉的。”
陳家小妹聽到周圍的討伐聲,眼淚止不住的下來了,“林少爺,求你幫幫大哥吧,他不會做這種事的。”
他們娘親去世得早,父親又不愛搭理他們,從小到大都是大哥照顧她,跟她相依為命。
今天大早突然聽到父親遇害,大哥下獄的消息,林小薇隻覺她的天都塌了,那可是她唯二的兩個親人,跟最疼他的大哥啊。
林俊豪卻搖了搖頭,“愛莫能助,如今隻能看他造化了。”
他語氣說得冷淡,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泄露出一絲擔憂。被這大塊頭纏了快一個月,林俊豪雖不耐煩,但此時看他落難,心情卻又無比複雜。
可惜官府的事情,尤其是京都的官府,他還真插不上手,頂多幫他傳個消息,就看能不能請動那尊大佛出麵了。
外麵百姓鬨哄哄的聲音,在府尹李大人敲響一記驚堂木後,全都安靜下來。
“犯人陳生,囚禁生父陳柄,將其捆綁家中長達一月,是否屬實,你認罪否。”李大人鏗鏘有力的質問道。
跪在堂下的人犯,一身官府早已變成破爛的囚服,還帶著滿身不堪的鞭痕棍傷,此時低垂著腦袋,無人能夠看清他的表情。
過了許久,才聽他聲音沙啞的回道,“是。”
這句話一出,再次引得眾人驚訝,圍觀百姓也越發憤怒。
同堂聽審的大理寺少卿,見著時機不等犯人跟府尹再開口,便率先下了定論,“既然認罪那就畫押吧,囚禁、弑父,其罪當誅,待提交刑部,明日處斬。”
“不是的,大哥是被冤枉的。”陳家小女一聽判決,急得想衝進公堂,卻被衙役的木棍擋在門外。
跪在堂上的人犯聽見聲音,背脊明顯僵了一瞬。
林俊豪見事情發展,急得在府衙門外踱起步來,心道這家夥不會真就被定罪斬首了吧。
幸好堂上的陳生看了罪狀後,卻沒有動手畫押的意思,“人不是我殺的,不畫。”
殺人犯從被捕至今,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突然開口辯解一句,府尹與大理寺少卿同時皺了皺眉。
大理寺段臻向自己手下使了眼色,拿狀詞的衙役當即附下身,對人犯警告道,“我勸你老實認罪,彆忘了,門外還有人看著你呢。”
陳生聽到這聲威脅,猛的抬起頭來,目眥儘裂的瞪著對方,一張年輕的臉布滿陰霾與震怒。
“你們要是敢動我妹妹,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陳生咬牙切齒說了一句,這才重新看向那份罪狀。
門外陳家小妹雖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也早已泣不成聲。林俊豪卻看出貓膩,兩眼微微眯起。
正好此時,遠處一輛馬車的身影疾奔而來,林俊豪幾乎一眼認出,那是將軍府的車駕,心裡才鬆了口氣。
馬車在應天府外停了下來,陸靳翀掀開車簾,立即看到人群中的林大少。
不過應天府外圍了這麼多人,裡麵應當已經開堂問審,陸靳翀聽到百姓嘴裡喊著“殺了他”、“遊街示眾”諸如此類的話語後心裡暗道不好。
一旦結案交由刑部,事情可就變得複雜多了。
陸靳翀兩人都還穿著進宮的朝服,剛一出現立馬引起不少人關注,見他們走來百姓紛紛讓開道路。
衙役敢攔住百姓,但看到陸靳翀身上的三品將軍朝服,跟單翼禦林軍指揮的官服後,卻不得不放緩態度。
“府尹正在開堂審案,恐怕不方便讓二位進去。”
“少將軍,大哥不是殺人犯,他是被冤枉的,求您救救他。”陳家小女看到熟悉的身影,臉上頓時燃起希望。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已經連著磕了幾個響頭,讓那些鄰居大嬸都看得心疼,這兩兄妹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見兩人這般遭罪心裡也不好受。
陸靳翀看了周圍的人一眼,隻能說道,“倘若他真是被冤枉的,府尹大人自會查明真相還他一個清白,你起來吧。”
說完陸靳翀也不再看她,直接推開衙役的棍子闖進去,見陳生就要在那張狀詞上按手印,不禁冷聲說道,“如果沒做就不要輕易認罪,否則今後再無人能護你家妹。”
陳生聽到陸靳翀這句話,手指一頓果然猶豫了,無論彆人想如何屈打成招,他都不會低頭就範,可對方用他妹妹要挾。
但陸靳翀這話說得也有道理,自己都死了,誰又能保證小妹的性命,有個弑父斬首的兄長,她今後又要如何活在世上,麵對世人。
陳生當即把一手紅油,全都抹在自己衣服上,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說過了,人不是我殺的。”
陸靳翀見他想通了,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神色,剛從外麵進來時林俊豪就提醒他了,有人威脅陳生認罪,他一試探果真如此。
拿著狀詞的衙役還沒反應過來,坐在堂上的府尹李大人,卻已起身問道,“陸少將軍,單指揮,二位突然闖入公堂,不知有何要事?”
李大人沒想到這麼快又跟陸靳翀碰麵了,不過他心裡也著實納悶。
陳生一個小小的禦林軍百戶,怎會讓大理寺大動乾戈,插手審問案件,又驚動了陸家少將軍跟禦林軍指揮同知的。
這三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個背景強硬,沒一個能招惹得罪的,李大人夾在中間,隻覺一個頭兩個大。
大理寺少卿見府尹想和稀泥,一臉陰沉的開口,“少將軍雖然位高權重,但也不能僭越擅闖應天府,藐視國法。”
“聽聞秋獮魁首謀殺親父,當初是本將軍引薦,將他帶到聖上麵前,發生這等駭俗之事,又怎能不來看個究竟,好給皇上交代。”陸靳翀負著雙手,義正辭嚴的說道。
陸靳翀這麼說倒也合情合理,府尹一時找不到讓他離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