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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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婆子諂媚的聲音格外響亮:“太太來了,給太太見禮,奴婢這就前去稟報。”

“咚咚咚”,吳婆子敦厚的身子,將地麵踩得驚天動地,“許姨娘,文氏,還不趕緊出來迎接太太!”

許姨娘一頭從淨房裡紮出來,灰撲了一臉一身,手上拿著半濕的衣褲,瞪大雙眼如陀螺般亂轉。轉了幾圈,猛地在箱籠前停住,打開蓋子,一股腦將衣褲塞進去,死死壓上蓋子,又一個旋身,朝著隔間奔去。半途中,她見到窗欞半開,又一頭紮回淨房,裡麵罐子木盆哐當,水流嘩啦。

文素素看了眼許姨娘,便收回了視線,挪著下床,取出半濕的褻褲套上,再係上布裙。

吳婆子吆喝完,顛顛奔了回去迎接張氏。文素素慢步到隔間塌幾上坐下時,張氏已在屋外廊簷上說道:“瞧你手忙腳亂的,成何體統!”

“是是是,太太教訓得是。”吳婆子點頭哈腰賠不是,上前打起了簾子,恭迎張氏進屋。

文素素手搭在小腹上,撐著塌幾作勢起身,起了一些,又坐了回去。

張氏臉色沉了沉,盯著文素素冷冷道:“既然你身子重,就坐著吧。”

關在屋子裡,好吃好喝伺候,到時養得膘肥體胖,肚子裡的哥兒也白白胖胖。

孩子大了不好生,死活與她有何乾係,人死了,照契書多給十兩銀子而已。

至於入陳氏祖墳,難道她一個典妻,還能與主子葬在一起不成。到了下麵,依舊是伺候人的下賤命!

張氏眼皮耷拉下來,在文素素身上來回掃視,看到她蒼白憔悴的麵色,心裡暢快,嘴上卻很是不客氣,厲聲道:“你瞧你這副模樣,過得比主子都要好,半晌午還給你加了道湯水,看上去病懨懨,像是虧待了你似的!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虧待到了肚子裡的哥兒!”

文素素眼瞼微垂,張氏見她不敢頂撞,不屑撇嘴,身子轉動,似乎在尋找什麼,喊道:“許姨娘呢!你是如何伺候人的!”

許姨娘從淨房裡,邁著僵硬的步伐走了出來。

不出來更糟糕,淨房裡亂糟糟,血腥氣經久不散。

張氏見許姨娘渾身上下灰撲撲,狐疑地道:“你躲在淨房作甚!許姨娘,你去了何處,弄得一身灰!”

許姨娘平時完全不怵張氏,隻這次的事情太大,她囁嚅著解釋:“我就在淨房......幫著收拾......”

張氏更加懷疑了,她與許姨娘一向不對付,彼此了解得很,許姨娘的反應,一看就是心虛。

“讓開!”張氏疾步走上前,厲聲嗬斥擋在淨房門邊的許姨娘。

許姨娘驚惶抬眼,下意識朝著文素素看去。

張氏鼻翼翕動,道:“哪來的腥氣這般濃.....”

“哐當!”

一聲巨響,驚得張氏猛地回頭,看到陶雁燈盞碎裂在地,火麻油在地麵上蔓延開,腥氣飄散在了空中。

火麻油用麻子做成,氣味腥,臭,張氏向來嫌棄,隻用加了香料的銅枝蠟燈。

張氏抬手捂住口鼻,惱怒道:“好好的一盞燈,被你給打碎了。既然如此,晚上你也彆點燈盞,天黑就上床去歇息!”

文素素一聲不吭,任由張氏怒斥。

吳婆子在旁邊張牙舞爪道:“許姨娘,你還不來收拾,杵在那裡跟個木頭樁子一樣,臭到了太太,你該當何罪!”

許姨娘咬了咬唇,走上前前去撿碎裂的陶片,聞著火麻油的氣味,暗自長舒了口氣。

好險!

許姨娘對文素素佩服得五體投地,隻她那氣定神閒的架勢,自己拍馬都趕不上!

張氏被攪了一通,燈油的氣味熏得人頭暈,她一時忘了淨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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