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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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上的水珠,滴落在青石地麵汪著的水上,氤氳出紅色的光。

那是吳黑狗身上的血。

殷知晦神色很是複雜,望著文素素眼角斑斑紅痕,像是一顆淚痣。

殷知晦記性好,極擅識人。審案時,連發絲都觀察得仔仔細細。他清楚記得文素素的相貌,這時卻仿佛與她從未曾見過一樣。

問話時見到的文氏,局促拘謹,畏畏縮縮,總是垂頭縮肩。很符合她的“典妻”身份,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膽小無知的婦人。

眼前的文素素,身形挺直,舉止從容立在那裡,好似早就知道他會來,依舊鎮定自如殺人。

文素素抬手,拭去了眼角的血跡,平靜地道:“七少爺,許梨花與何三貴與此事無關,從未想過要謀害王爺與七少爺性命。他們皆是苦命人,還請七少爺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說罷,深深曲膝一禮。

殷知晦垂下了眼瞼。

是了,以她的聰明,定已知道他拿住了許梨花與何三貴。

殷知晦沉默片刻,問道:“為什麼?”

文素素聲音平平道:“為了不做母豬。活下去。”

發覺不對勁時,殷知晦讓問川去查李達與文氏,問川很快就將兩人祖宗八代查得一清二楚。

文氏家境貧寒,為哥嫂不容,拿她換錢嫁給了屠戶李達。李達連禽獸都不如,賣妻賣兒。

吳黑狗也一樣,貪婪無恥,欺負孤苦無依的寡婦,厚顏無恥欲行不軌。

他們都死不足惜。

殷知晦起初就認為,何三貴放火給馬下巴豆,並未存著要殺他們的心思。

何三貴供稱,他們根本不知道京城前來的大官是誰,隻是想要借此機會讓陳晉山倒黴。

陳晉山果真倒了黴,被拿進大獄。何三貴供詞含糊其辭,一是受了驚嚇,二是他的見識淺薄,壓根沒弄明白裡麵的彎彎繞繞。

殷知晦卻聽懂了。

僅僅是憑著陳晉山的反應,便猜測出了外麵大致的局勢,確定黃通判鄭知府他們犯了事。

雖然不了解具體案情,卻足以看出背後主使之人文素素的果決聰慧。

殷知晦嘴張了張,最終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的本意,是問文素素為何要這般急迫動手。等他們都離開之後,以她的聰明,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覺將李達與吳黑狗都除掉。

她早已被逼到退無可退,從陳氏出來,豺狼虎豹就圍在了她身邊,恨不得將其分食。

李達迫不及待將她再次典出去,李達早上剛死,吳黑狗晚上就上門來鬨事。

可惜,沒了李達吳黑狗,還有其他人。得人好心收留,她能替何三貴許梨花撇清關係,定不會忍心讓秦娘子這個恩人鋪子的買賣做不下去。

殷知晦再一想,其實她的回答,並沒理解錯誤。

不願再被典出去生子,想要活著。

逼迫到無路可走,乾脆魚死網破。

春雨沒完沒了下著,文素素沉靜地站在那裡,嘴唇與臉色一樣蒼白。他知道她並非因為害怕,而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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