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嫁從父母,再嫁由自身,隻她一個女人,哪能拗得過兄弟,隨便一捆便被送了出去。
再嫁能嫁什麼人,何三貴拿不出聘禮,與文素素一樣,被典出去生孩子,還是好的下場。被賣到靠近碼頭的城北牆根下去做暗娼,那才是生不如死。
許梨花六神無主,聞言點了點頭,“你做主就是。”
何三貴便清了清嗓子,對瘦猴子道:“以前我問你要過一次落胎的藥,你還記得吧?”
瘦猴子道:“記得,記得,我一個大錢都沒要你的。”
何三貴瞥了眼瘦猴子,繼續道:“那副藥,最後人家也沒吃,說是有毒。”
瘦猴子振振有詞道:“是有毒,我早就說過,也沒隱瞞呐!是藥都有毒,不止水銀這一味藥如此。”
何三貴再瞥,算了算了,不與他計較。
“藥是拿給陳晉山典來的文氏,陳家倒了,我們打算投靠文氏。不是投靠......算了,就是投靠。文氏要我們簽死契,還不給賣身錢。反正,我與花兒都認為文氏值得投靠,你就不要問為何值得投靠了,這一點,我們絕對不會告訴你。現在我與花兒身上都沒錢,無處可去。縣裡活計也不是那麼好尋,得有熟人作保。唉,陳晉山生死未卜,誰敢給我做這個保?”
何三貴長長歎氣,“瘦猴子,你覺著,這個死契,我們可要答應下來?”
瘦猴子滿臉震驚,這個唾沫星子就能砸出個窟窿之人,竟然是文氏!
經常前去給花樓的姐兒們治病,瘦猴子從不敢看輕婦人。
花樓裡上到媽媽,下到姐兒們,厲害的比比皆是。
何三貴斜撇著瘦猴子,道:“你倒是說話啊!”
瘦猴子收起驚訝,鄭重其事道:“你們已經落到了這個地步,還管什麼平民奴仆。就算你們以前在陳晉山手下討生活,貴子是簽的雇契,照樣得看陳晉山的臉色過活,打你罵你,你敢還手還是還嘴?”
他再看向許梨花,“許娘子,我說話直,你彆計較。張氏當時發賣年輕的丫鬟,有個年輕水靈的姨娘也一並被發賣了。後宅姨娘妾室突發急病死了的,我聽得多了。半個主子,自由身,奴仆,在貴人眼裡都一樣不值錢。你們這個死契,簽!”
何三貴與許梨花,被瘦猴子一個斬釘截鐵的“簽”字,噴得直往後仰。
接下來,瘦猴子的話,差點讓他們把手上的藥碗都摔了。
“不知文老大可還要人,我也要賣給她,死契,不要錢!”
好半晌,何三貴才回過神,艱難地道:“瘦猴子,你可是嘗錯了藥,失心瘋了?”
瘦猴子嗬嗬,眼裡精光亂閃。
他給牲畜,花樓姐兒,暗娼們看病,吃穿不愁,可也發不了財,更遑說地位了。藥鋪醫館的大夫,從不拿正眼瞧他。
何三貴與許梨花,隻比蠢好一丁點。大好的時機擺在眼前,從龍之功......
算不得龍,反正就是這個意思,瘦猴子找不到合適的詞,他們看到了時機,又猶猶豫豫,終究還是蠢!
再說了,要是看錯了文氏,難道一份死契,還能困住他們三人?
瘦猴子將這個想法藏了起來,在何三貴許梨花麵前,半個字都不會透露。待那時,他們沒了盼頭,自然就會與他站在一邊。
餓死膽小的,養肥膽大的!
他瘦猴子,自小的誌向便是做吳州府第一名醫。
醫術不夠,賣藥來湊。背靠大樹,靠著賣人參燕窩補品,就能賺銀滿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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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娘子憐惜文素素身子不好,早上起來,見她還在沉睡,便沒叫醒她。
文素素一夜好眠,直睡到大半晌午才醒。
鋪子裡開始陸續有人來買飯食,文素素自己去灶房打水洗漱。老陳坐在灶膛後燒火,耷拉著腦袋,直勾勾盯著火。聽到她進來,拿眼角斜了斜,就轉直了眼角,繼續盯火。
秦娘子從前堂撩起簾子進來,看到文素素,笑著打量她,“醒了,包子熟了,你撿兩隻去吃。”
文素素打算到時候再給秦娘子留些錢,便沒與她客氣,道了謝,拿了包子打好水,道:“秦姐姐,雨停了,我等下出去買身換洗的衣衫。”
茂苑縣的夏天,年年來得急,連出幾天太陽之後,就熱得遭不住。
秦娘子也隻有兩身換洗的舊衫,想了下道:“買衣衫貴,還是買塊布,拿回來自己做。我們兩人趕一趕,要不了兩天便能做好。你且彆急,等下午我空下來,我同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