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1 / 2)

太宰治

太宰治曾認為這輩子無論什麼都不會讓他感到快樂, 而人隻有將死之時才會感到安心。

事實證明他不僅錯了,而且還錯的離譜。

為什麼會有曲柚這樣的人呢?

從相識,到一起自殺, 逐漸的拉近關係, 被她所包容。

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恐懼。

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呢?她溫柔的對待著你, 仿佛無論你做出了什麼她都不會責怪於你。

懷著膽怯的恐懼與卑微的竊喜, 太宰治不由自主的試探著對方的底線,一點一點, 小心翼翼。

相約自殺的過程裡,誘騙行為的‘惡作劇’裡,一聽就是謊言的借口裡, 最後……根本上的誘餌裡。

然而他失敗了。

仿佛裡麵是沒有底的深淵一樣,無論他做出了多少過分的事, 對方都沒有絲毫動搖的微笑著看著他。

甚至,讓他體會到了——快樂。

太可怕了!

趕快遠離!

逃走!一定要逃走!

警報瘋狂的響起, 催促著, 讓他離開這一片可以溺死人的地方。

——可以溺死他的人。

然而總是不由自主的,仿佛不能控製一樣的,腦內的他極為冷靜的看著自己一次次的與她相約。

一次一次的用著各種借口讓她對著自己使用能力。

仿佛整個人被分為了兩半, 一半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對方, 卑劣的計劃出各種事情。而另一半,則在腦海裡高高在上的嘲諷著自己。

卑鄙的宛如一個惡鬼一樣,貪婪的想要著更多。

一次次的滿足中,**被逐漸擴大, 然後,它們不知疲倦的,瘋狂的擴張著領土。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太宰治對著自己說道。

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了恐懼。

然而在太宰治決定徹底的關閉它之前,他決定做著最後一次的放縱,任由著那些**,做出了一個可以說是能讓他掉落到深淵的事情。

我急切地盼望著可以經曆一場放縱的快樂,縱使巨大的悲哀將接踵而至,我也在所不惜。

這樣想著的太宰治任由自己在對方的底線上可以說是把地皮都掀了起來。

然而結果和他預想的截然不同。

感受著在內心瘋狂侵占著最後的領土的情緒,這一刻,太宰治明白了一個事實。

——這頭名為**猛獸,他徹底的關不住了。

被中原中也毒打其實也在太宰治的意料之內。

不如是說……是他故意被中原中也打的。

畢竟若是他想要躲開他甚至有上千種方法可以讓那個小矮子毛都找不到。

但是他不能。

太宰治的臉上麵無表情,他鳶色的眼睛裡,深沉的**仿佛不知疲倦的翻湧著。

再看見阿柚的話,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

若不是身上的疼痛提醒著他,他可能早就忍不住去做些什麼了。

直到,他因為意外再一次見到了對方。

他知道,他跑不掉了,以往的花言巧語似乎是卡在了嗓子裡,那雙能言善辯的嘴也像是生了鏽一樣,僅僅是遠離,他就花費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內心裡閃爍的,是各種各樣可以說是瘋狂的想法。

直到……

光芒升起,身上的疼痛逐漸消退,然而那些被苦苦抑製住的瘋狂想法卻並未沸騰,而是隨著疼痛一起消退,他久違的感受到了——安心。

說起來也是可笑,他太宰治所有的安心竟然都是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的。

真是卑鄙啊,真是醜陋啊,真是悲哀啊。

一邊這樣的唾棄著自己,太宰治又開始如同‘往常’一樣的和阿柚相約起來。

他開始更加‘粘人’了起來,變得極為想要皮膚接觸,如同得了皮膚饑渴症一樣。

——然而對象卻隻是那一個人。

一邊享受著,一邊又開始遵從著內心的恐慌,利用起來。

最後的最後,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懸崖邊,對方衝著自己微笑的樣子。

仿佛是一記悶錘敲打在他的身上,太宰治茫然的停下了腳步,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身邊的織田作已經跑了過去,然而他卻覺得自己的四肢好像被凍住了一樣,連挪動一步都變得極為困難。

怎麼……突然覺得這麼冷呢?明明還是夏天啊?

是對方竟然不帶著自己一起的不滿?

還是因為對方先一步的死亡讓自己感到羨慕嫉妒了麼?

亦或是被拋下了的憤恨?

可是同為自殺愛好者,他應該為對方感的如願以償到欣喜才是啊?

為什麼自己的心臟會如此難受?

有些什麼化為了不可阻擋的利器,它們一麵粗暴的徑直插/入進去,引起尖銳的疼痛,一麵又密集的包圍,細細密密的切割著,引起仿佛不會停下的痛楚。

太宰治仔細的思索著,然而一向靈光的腦袋卻好像是老化的機器一樣咯吱作響。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呢?

安詳的笑容,墜落的紙條,一切的……真相。

最後,檢查的結果。

——到此為止的壽命。

太宰治瞬間就明悟了。

是他。

是他的原因。

是他自以為贏家的算計。

這場算計中,真的有勝利者麼?

他怎麼會理所應當的認為所有的能力都沒有副作用呢?

從阿柚身上檢查出的毒素,一切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人。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儘管她並不是因為這個而死亡的,但是這種事情又怎麼會視而不見。

太宰治開始沉迷打擊黑惡勢力陀思妥耶夫斯基,立誌以弄死他為目的明裡暗裡破壞他的各種計劃。

然而,儘管是有著這個‘目標’,太宰治卻也著實渾渾噩噩的過了一段時間,他仿佛不知道饑餓,也感受不到時間。

明明大家的願望都是死亡,為什麼在他被‘救贖’之後又要失去另一份‘救贖’麼?

然而真的是‘救贖’麼?

自己不是一直認為她是讓人上癮的毒品麼?

——不。

太宰治聽到腦海中的自己嘲諷著。

你隻是在推卸責任而已。

為什麼你不去死呢?

直到,太宰治被織田作之助喚醒。

——你還有和她的約定。

是啊……還有……約定……

太宰治的眼中仿佛又有了什麼。

於是,他開始經曆了長達兩年的洗白時光。

你治好了我的憂鬱,然後賜予我悲傷。最後,還用著似是而非的約定束縛住了我。

他開始喜歡找人殉情,卻又在臨近實施的那一刻一次又一次的落荒而逃。

於是,太宰治發現,他無法再和誰真正的去殉情了,似乎隻要是加上了‘殉情’這兩個字,一場自殺就變得極為不普通起來。

同時,他的身上開始出現極為強烈的戒斷反應。

無法感受到快樂,無法感受到安心,甚至就連平靜也快要失去。這戒斷反應發生的時候,他的內心就會被深深的恐慌所替代,

膽怯、害怕、恐慌、畏懼、痛苦、悔恨。

太宰治頹然的倒在臨時的出租屋裡的地上,蜷縮著身體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臂。

過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手臂早已經血肉模糊,疼痛的感覺似乎是壓過了腦海中傳過來的陣陣刺痛,內心裡劇烈翻湧著的什麼也終於消減。他喘息著,鬆開了自己的手臂。

胳膊上纏繞著的繃帶極為顯眼,然而原本雪白的繃帶上如今滿是鮮紅的顏色。

太宰治盯著自己的手臂,滿是嘲諷的勾起了嘴角。

“你看。”

他像是對誰說著,又像是隻是對自己說著。

“像我這樣的人流出來的血竟然也是紅色的。”

太宰治坐起身,給自己纏上新的繃帶。

染上紅色的繃帶拆開,露出來的,是密集的牙印遍布著的手臂。

這原本是被阿柚給治好了的光滑手臂。

如今卻遍布疤痕。

舊的,新的,還未痊愈的,以及剛剛烙上去的。

仿佛感覺不到痛楚一樣,太宰治麵無表情的抬起手,雪白的繃帶掩蓋了充滿疤痕的手臂。

每當這個時候,太宰治都會問著自己。

自己需要戒斷的,真的是她的能力麼?

對於自己來說,消失的快樂究竟是她的能力還是她這個人呢?

他開始變得‘溫柔’了起來,如同那個女孩。

兩年的時間,太宰治成功的洗白了履曆,原本嚴重的戒斷反應也被他成功的銳減了大部分,於是,他來到了武裝偵探社。

織田作之助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江戶川亂步的眼神也罷,中原中也的暴躁也罷他還是忍不住來到了這裡。

太宰治清楚的記得她以前對著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

‘那你要加油啊,到時候也可以來武裝偵探社嘛,你看武裝偵探社多輕鬆。’

他今天如約來了。

武裝偵探社又多了新人,一個金發的戴著眼鏡的青年,是那種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正經人的人。

入社測試對太宰治來說隻是一個儀式而已,輕而易舉的,他就通過了測試。

站在武裝偵探社的辦公室裡,太宰治深吸一口氣,然後溫柔的勾起了唇角。

卻莫名的讓人感到悲傷。

和你的約定,我做到了。

多年以後,被第一次見麵的名為中島敦的少年從河裡救起,並問起自殺的事情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回想起那個女孩。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