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仿佛習慣了冷場似的,大馬金刀往那兒一坐,氣溫直接低了一個度。
蕭洄躲在蕭敘身後朝他揮了揮手,後者忙著裝逼沒看見。
距離開宴還有差不多一炷香時間,人差不多都來齊了。
禦花園旁邊是矮叢林,蕭洄注意到對麵靠近禦座的一個位置還沒來人,那明顯不是皇帝或者哪位後宮之人的位置。
比內閣距離禦座近,又有點遠離宴席。
他盯了一會兒,便猜出來這是誰的位置。
蕭敘怕他餓,偷偷塞了塊點心,蕭洄便收回目光。
……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禦前太監話音剛落,攀談的百官們立刻起身,“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泰興帝攜沈皇後一並進入,接著,是陳沅沅和晏無引。
“長公主、永安王到!”
坐到禦座,泰興帝一擺手:“諸位愛卿平身。”
從剛才起,蕭洄就一直低著頭,對這九五之尊的龍顏一點不感興趣。
有點餓。
皇帝在上麵講話,左右瞧見沒人注意他這邊,蕭洄躲在蕭敘身後,悄悄地咬了一口糕點。
剛嚼了兩口就感受到有一道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他疑惑抬頭循著感覺望過去——晏南機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那裡。
在眾人還在垂首行禮的時候。
低調地、悄悄地坐到了那裡。
兩人目光對上。
他和男人已經好久未見,再一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對方似乎清瘦了些,下頜線都要比離京的時候鋒利許多。蕭洄想起那天早上,對方晨霧一樣的眼神。
他心尖顫了一下,朝他微微一笑。
燈火暈在男人身後,他獨自坐在那裡,與周遭形形色色之人截然不同。
晏南機嘴唇動了動。
看口型是:瘦了。
蕭洄怔了一下,也學著他的樣子,說:你、也、是。
對方很輕地笑了一下。
泰興帝開始例行獎賞,救治三州的功臣們,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
最厲害的,是那位一直在綿州的工部的官員,直接一躍而上晉升為工部侍郎,填上了汪長宣的空缺。
“能有諸位,乃朕之大幸、我朝之大幸。今後還望諸愛卿勠力同心,共建我大興江山!”
帝王將每個人口頭誇讚了一遍。
到了晏南機這兒,泰興帝卡了一下,然後一揮手:“罷了,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能賞你的,先欠著。”
晏南機起身拱手:“謝陛下厚愛,西川並無甚想要的,如果非要說一個的話,那便請陛下考慮一下方才臣在養心殿時說的話吧。”
古來帝王之獎懲,作為臣子隻能安心受著,哪還能像他這樣討價還價。
“你就是仗著朕寵你!”
帝王之座很高,台下的景象一覽無餘,他一進來就看到了場中陌生的少年。一襲白衣,長長的黑發披在雪白的頸後,拿一根羊脂玉簪子半束著,同眾人一般垂首。
他看過去,那少年還沒察覺到自己的目光,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晏南機看。
泰興帝看樂了,他想起晏南機在養心殿中說的話,當著百官的麵點了一下少年,“你便是閣老家的幼子?”
四周安靜了一瞬。
所有目光都朝蕭洄看去。
桌下,蕭敘拍了拍他的手,示意其不要怕。蕭洄其實一點都不緊張,皇帝既然讓他參加宴會,那這一幕是必然,他早已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