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後泄出來。
緊接著,是“咣——”的一聲。
是鐵籠被放在地上的聲音。
晏南機起身掀開簾子,輕聲道:“來了。”
這座胡姬館不知道是怎麼修建的,明明是平坦的二樓,可拍賣的堂子卻像是建在地下一般。數十個包間在堂子周圍圍成一圈,從上到下有好幾層。
周圍漆黑一片,唯有堂子上的圓台四周點著明亮的燭火,負責拍賣的胡姬站在一台半人高的案桌前,案桌上放著一副小金錘。她的身後,是用紅布遮著的一個四四方方的籠子,估計就是要被拍賣的姬女了。
包間裡人能輕易看到堂子上的一舉一動,但從堂子看過來,這邊卻是漆黑一片。
“我們要怎麼做?”蕭洄走到他身邊,同他一起往中間看。
他們這個位置不算最佳,粗略估計上頭還有人。案桌上放著一個沙漏,等裡頭的沙子漏完,拍賣會就正式開始了。
晏南機負手回到位置上坐下,食指有意無意在桌上敲了敲,眼神一片沉靜。
片刻後,他說了一個字。
“等。”
等一個機會。
等一個能和這裡的主人接觸的機會。
萬從萬明在後門遇到的那個胡姬肯定不是主人,被武功高強的胡姬視作主人,能在東陵城開一個舉足輕重的胡姬館,日日接觸的都是那些勢力很強的家族。
不知道他們到底跟拐賣一案有沒有關係,若是有,明知大興禁止拐賣人口,為何還要不惜冒著被剿滅的風險乾這種事,是自己主張的,還是被人指使?
被什麼人指使?背後之人有什麼目的?被拐走的孩童都去了哪裡?他們是否還安全?胡人是否有謀逆之心?這些貴族是否有二心?
這些都是問題,一連串挨著,隻有找到一個突破口才能有機會解答。
而這個突破口,就是這胡姬館背後的主人。
蕭洄隱隱猜到了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牽扯到了許多,非但沒有心生懼意,反而好奇極了。
他都有點等不及想要在這趟渾水裡淌一淌了。
比之這個來,先前讓他審的案子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隻是,有點麻煩的是,要怎麼見到背後的主人。
“你要買一個姬女嗎?”蕭洄問。
晏南機看著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你買來放哪?買了總不能不負責,讓她跟著你?這應該是晏大人這二十多年來頭一次碰女人吧?”蕭洄環胸背靠著看台,嘴裡的話連珠炮似的冒出來,“為了一個案子把自己清白都搭進去,大理寺卿果真是敬業,不愧受百姓愛戴。”
不知道為什麼,提起這個來,蕭洄的話好似變多了起來。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什麼,亦想要證明什麼。
“隻是你買這樣一個姬女回去,長公主也肯?她那樣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會不會瞧不起姬女的出身?要不要小弟我幫幫忙?”
少年就像打開什麼機關似的,一連串問個不停,嘴巴一張一合,明明是人在說話,但說出來又不像是人話了。他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竟越說越不像樣,說到最後晏南機覺得自己辛辛苦苦維持的清白之身到了對方嘴裡就快變沒了,他不得不出聲打斷。
“蕭洄,你聽我說——”
晏南機掀唇笑了一下,“我不知道究竟是何事讓你對我產生如此大的誤會,但有一點我必須要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