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霍令儀緊抿著紅唇未曾說話,袖下的手卻忍不住微微蜷了幾分,心中也生出了幾分退意。

杜若察覺到霍令儀的異樣,忙輕輕喚了她一聲,待見她回過神來才又低聲問道:“主子,您怎麼了?”

霍令儀搖了搖頭,示意“無事”,她重新朝陸機看去,掩去了心中的驚濤駭浪和眼中的那一抹驚疑,化為一句平常話:“既如此,我便不去擾貴主人了。”即便真的是他,那又如何?今生的他們還未有什麼淵源,即便相見也不過是一對陌人罷了。

陸機見此也就未再多言,他拱手與人一禮,卻是先告退了。

等入了船廂。

霍令儀卸下了身上的鬥笠,紅玉去廚房準備熱水和薑湯,杜若便蹲在一側絞著她被雨水打濕的裙擺…她一麵絞著裙擺,一麵是抬頭朝人看去,口中是跟著一句:“主子可是認識那人?”

先前主子的那副模樣,即便隻有一瞬,可她卻還是察覺到了。

霍令儀低垂著眉目,她的手中握著一塊乾淨的帕子正在小心翼翼得擦拭著匕首,聞言她也未曾說話,隻是擦拭匕首的動作卻還是停了一瞬。杜若素來聰慧,她既然有此疑問,必定是已察覺到了什麼。

隻是不知那位陸機是否也察覺到了什麼?若是他察覺了,那麼那人…

霍令儀心下思緒微轉,她仍低著頭擦拭著匕首,口中卻是問道:“老定國公是何時沒的?”

這話沒個首尾,杜若聞言著實是愣了一回,她似是想了一瞬才輕聲答道:“十六年。”

霍令儀聞言也未曾抬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她的指腹輕輕滑過刀柄上的紋路…三年前,老定國公去世,其後李懷瑾便以為家父守孝的名義辭官歸故土。隻是天子惜才,替他保留了內閣首輔的位置,如今三年期滿,他也的確到了回去的時候了。

隻是未曾想到,他們竟然能在淮安相遇,她還坐上了他的船…

霍令儀想到這,半抬了臉朝那覆著白紙的窗欞看去,船已經開了,暴雨隨著風砸在窗上,倒是把這靜寂一室也鬨出了幾分聲響…她手中仍舊握著匕首,紅唇緊緊抿著,卻是什麼話都未再說。

東廂房。

陸機推門進去,桌子上擺著的那個蓮花香爐依舊燃著一抹老檀香,許是燃得時間太久了,這香味倒也未有最初時分那般濃鬱了…他從一旁的香盒中剛取出一塊想放進香爐裡,便聽到屏風後頭靜坐的那個身影開了口:“不必再添。”

沒有半點起伏,也沒有什麼情緒波瀾…清冷的聲調卻是要比那冬日的寒風還要凜冽幾分。

陸機聞言忙輕輕應了一聲“是”,他把香料重新放進盒中,跟著是又續了一盞熱茶低垂著眉目奉到了茶案上,口中是跟著一句:“信王府的那位小主子已上船了,不過屬下看她先前的模樣倒像是認得屬下。”

他後話說得有幾分躊躇,語調便也跟著放緩了不少。

李懷瑾聞言也未曾睜開眼,他仍舊端坐在塌上,手肘卻搭在那紫檀幾麵上,青袍身後的頭發順著這個動作也跟著半傾了幾分,倒是平添了幾分隨意:“你素日跟著我,她識得也實屬正常。”

香爐中的檀香已經燃儘。

屋中的老檀香味也開始變得縹緲起來。

李懷瑾的指腹掐在那紫光檀佛珠上頭,等掐到最後一顆他才又開口一句:“我隻是好奇,她這次去邊陲可曾有什麼發現?”他這話雖說是問句,聲調卻依舊如故,未有什麼波瀾,就連麵上的神色也沒有什麼變化。

廂房裡頭光線分明——

他這隻握著佛珠的手指骨分明,在這半明半暗中越發透出了幾分冷冽。

陸機聞言也折了一雙眉,他似是沉吟了一瞬才開口說道:“依屬下愚見,那位應是未曾查探到什麼…”

“沒查到最好…”

李懷瑾說這話的時候終於睜開了眼,他天生一雙丹鳳目,眼中卻無半點情。

他的姿勢仍舊沒什麼變化,隻是那搭在幾麵上的手肘卻收了回來,漫不經心得把玩著佛珠下方墜著的貔貅。而後,李懷瑾半抬了臉朝那覆著白紙的窗欞看去,他的麵容隱於其中看不真切,唯有那雙丹鳳目透露出幾分清冷之色:“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bilingbilingbiling~首輔大人閃亮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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