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容安齋內。
如今時辰還算早,天見兒得卻已通亮了幾分。
兩排的窗欞大開著,林氏坐在銅鏡前由著初拂在身後替她梳著發…這陣子府裡多了個霍令儀,她行起事來免不得要多幾分小心,沒得被那人尋到了錯處又是一通哄鬨。她一手掩著紅唇打著嗬欠,一麵是朝人問道:“令章這個月的信可來了?”
“主子忘了?二公子半月前才遣人給您送來了信…”初拂的聲音很柔,眉眼也泛開著溫和的笑意,待前話說完便又跟著一句:“二公子素來是個有孝心的,他如今雖然求學在外,可怕您憂心,每月的書信從來都是不落的。”
林氏聞言,那股子倦意也少了許多,就連麵上的笑也沾了幾分難得的真切。
“真是忙忘了…”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伸手從妝盒裡取了一支白玉發簪遞給初拂,跟著是柔聲一句:“令章是個好孩子,我呀現在就盼著他這回擇了個好先生,來年能高中,我就謝天謝地了。”
“您呀就放寬了心吧——”
初拂笑著接過簪子替人細細簪上,待這話說完便扶了林氏起來:“二公子的才學素來是不錯,這回的陸先生不還誇他日後必有所成嗎?”她這話說完便又笑跟著一句:“咱們二公子來年必定能高中的,到得那時您就是狀元爺的娘,風光著呢。”
許是這話說到了林氏的心坎上——
林氏臉上的笑便又多了幾分,連帶著說話的聲調也柔和了許多:“就你會說話。”如今她雖然掌著府中中饋,在這燕京城貴人圈裡的名聲也不算小,可人心總是不足的…何況,她想要的可從來不止是這些。
外頭小侍正在布著早膳,林氏甫一坐下還未曾用膳便聽得外頭有人來稟,道是“李婆子來了”。
這個時候?
林氏折了一雙眉心,這個李婆子平素也鮮少過來,大多都是她遣人去尋的…今兒個卻是怎麼回事?
她握著帕子細細擦了回手,心中也跟著轉了幾回才讓人進來。
簾起簾落,沒一會功夫李婆子就進來了…林氏剛用過茶,這會便握著帕子拭著手,等瞧見李婆子臉上未曾遮掩的慌張和蒼白,林氏握著帕子的手一頓,心下更是猛地一跳,她讓初拂把其餘丫鬟打發出去才朝李婆子看去:“出了什麼事?”
聲調低沉,可還是能窺見那話中的幾分緊張。
李婆子聽到這一聲,雙膝一軟便直直跪了下去。她整個身子伏在地上還在打著顫,連帶著聲音也有著無邊的恐懼:“側妃,出,出大事了!”
…
而此時的容安齋外。
林氏身邊的大丫鬟雲開正在廊下候著,她遠遠看著霍令儀朝這處走來,心下自是一驚…這麼多年,這位扶風郡主可從未登過容安齋的門,今兒個卻是怎麼回事?她也不敢耽擱,忙迎了過去,待至人前便恭恭敬敬打了一禮,口中是跟著恭聲一句:“郡主怎麼過來了?側妃這會還在用早膳,奴去替您通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