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家住在29樓,是他們這幢房子最高的樓層,在往上,便是天台。
這棟樓每層有4家住戶,分布格局分彆為東邊兩戶,西邊兩戶。
東西兩邊之間有一條長約10米的懸空走廊連接,平時陸羽閒暇之餘最愛在趴走廊上欣賞樓下的風景,但陸母總會很擔心叫他不要趴在欄杆上,生怕他會掉下去……
陸羽關緊了水龍頭,集中注意力側耳傾聽。
尖叫聲是從隔壁傳來的,由於兩戶人家之間隻隔了一層承重牆,加上慘叫聲較為尖厲,即是隔音效果較好,陸羽也清晰的確認了它傳來的方向。
“現在都快到零點了,隔壁……”,陸羽眉頭皺起,起身朝客廳大門走去。
隔壁住的是一家三口,一對年輕的夫婦,男人貌似是一家公司的小領導。
平時陸羽總能見他西裝革履,大背頭梳的油光發亮,打著電話一幅急匆匆的樣子。
女人是家庭主婦,為人友善,碰到陸羽總會熱情的打招呼。
兩人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如果陸羽沒記錯的話,那個女孩兒今年應該剛滿9歲……
陸羽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朝著貓眼看去。
自家對麵麵的大門此時半敞開著,乳白色的燈光從門縫間漏出,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陸羽默然,抬手關閉了手邊的開關,熄滅室內的燈光,繼續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門外的情況。
不多時,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神色慌張的從門中跑出,徑直向陸羽家門走來,在陸羽的門前猶豫了一小會,便按響了陸羽家的門鈴。
“叮咚,叮咚”,急促的門鈴響起。陸羽沒有動作,依舊靜靜的觀察著眼前的女人。
他這位善良友好的鄰居,此時早已沒有了平日裡的端莊和大方,焦慮與不安的神色充斥著她的雙眼。
為什麼陸羽不開門?因為陸羽通過貓眼,看到了女人睡衣上沾染的大片暗紅,那個顏色,很像血。
在按了一會門鈴之後,發現門內沒有動靜,女人停下了繼續按鈴的動作,轉頭朝自己家跑去,取來了手機,扶著自家大門撥打電話。
“按了三個鍵,是報警還是急救?”
陸羽心中猜測,依舊安靜的看著門外女人的動作。
不一會,女人放下了手機,似乎是打不通的樣子,正焦急之際,突然屋內傳來幾聲沉悶的撞擊聲。
女人一驚,立刻快步走回屋內。
陸羽沉默,他心中清楚,女人深夜來按響他家的門鈴,身上的睡衣還沾染了大片的暗紅,想必家中定是出現了什麼變故。
加上之前他聽到的一陣尖叫聲,一個可怕的猜想已經在他心中成型。
掏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陸羽心中盤算,若是電話能夠接通,他便向警察說明事情的原由,若是電話接不通,那便證明陸羽心中所想——喪屍危機爆發了。
“嘟……嘟……”,陸羽聽著電話裡的忙音,站在黑暗中發呆,心中最後一絲對張珩的疑慮也打消。
“他說的是真的……”正當陸羽低聲自語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聲音急促而沉悶,就像將死之人用儘了最後的力氣使勁敲打著。
陸羽朝著貓眼看去,還是那個女人,隻不過現在她的眼中已不再隻有焦慮和不安,還充斥著一抹絕望。
但沒有共情力的他完全感受不到女人的絕望,同時理性也告訴他現在出門幫助這個女人,自己極有可能會招惹麻煩,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些麻煩,能避就避。
所以,陸羽依舊沒有開門的意思,仍然是靜靜觀察著門外的女人。
門外,女人連續錘門無果,踉踉蹌蹌的向後退去。
陸羽猛然發現,在這個女人的脖子上,多出了一道鮮紅的傷口。
女人正用左手捂著傷口,但無奈傷口實在太大,鮮紅的血液從指縫中流出,滴落在陸羽門前的地毯上。
傷到脖子可是相當致命的,並且看這出血量,很有可能是傷到了動脈。
陸羽開始糾結了,他是怕麻煩,也確實是感受不到女人的絕望。
但從女人的傷勢來看,自己若是坐視不管,這女人很可能就會死在自己的門前。
“哢噠”一聲,陸羽小心翼翼的推開了一道縫,正當他準備探出頭去詢問女人情況時,從女人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怪異的嘶鳴。
“嘭”,門在巨大撞擊下重新關上。
陸羽趕忙朝著貓眼看去,眼前的一幕令他瞬間毛骨悚然。
隻見女人此時已經被撲倒在地,從陸羽的視角隻能看到她的雙腿在不住的蹬踹,而她的身體,則是被一個渾身血汙的人影死死按在門上。
女人的慘叫聲、皮膚被撕扯的聲音,肌肉被咀嚼的聲音不斷從門外傳來。
陸羽將手從門把上緩緩移下,想邁開雙腿朝後退去,但雙腿猶如灌了鉛一般,不肯挪動絲毫,陸羽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沒錯,陸羽害怕了。
當威脅就與自己有一門之隔時,陸羽終於感覺到了恐懼。
他感受不到他人的情緒,無法共情。但當他受到驚嚇或威脅時,理性的大腦判斷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那麼他也會像常人一般感受到恐懼。
“吼”,又一聲怪異的嘶鳴從門外傳來,陸羽連忙爬起,透過貓眼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