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魏鶴遠之前的那段略陰暗昏沉的日子,梁雪然不願意再多回想。
先是被指責抄襲葉愉心的設計稿,梁雪然憤然亮出一直以來的手稿和設計圖,那時候她還沒有接觸手繪板,都是畫在本子上,沒有時間可以證明,反倒是被嘲諷“碰瓷”“洗白的準備工作還挺充分”等等等等。
葉愉心此人平時走網紅風格,在微博上販賣歲月靜好優雅少女人設,隻發可憐楚楚的幾句話,大意就是她看到這種消息後氣的渾身顫抖手腳冰涼話都說不出,剛入社會,沒什麼背景沒什麼依靠,全憑著一腔熱愛投入設計師這個行業,隻要看到有人喜歡她的設計就很開心,完全沒有想到會被這樣汙蔑。
最後表示,要暫時告彆網絡,靜靜療養。
明裡暗裡指引一群粉絲對梁雪然進行人身攻擊。
各種難聽的話,汙言穢語,有的網友甚至想要去人肉她,要暴露她的個人信息和住址,在法律邊緣肆意遊走。多虧了A大及時出麵製止,才阻止了這場網暴和人肉,使得梁雪然免於遭受更嚴重的傷害。
但那些攻擊過她的話,梁雪然永遠都記得。
原創者被不明事理的群眾攻擊辱罵,抄襲者名利雙收,眾星拱月。
沒有名氣,沒有家世背景,沒有絲毫人脈,孤立無援,唯有身邊的舍友相信她,卻也難以說服那些群情激奮、扯著正義旗幟做惡事的人。
反而因為為她說話而被打上水軍的標記。
陳固在那場哄亂中注意到梁雪然,在她惶惶然之時下了狠手,拿梁母做要挾,把她騙到酒吧,笑著提出近乎荒謬的要求。
若不是魏鶴遠,她那時真的很難脫身。
從這一點來講,梁雪然還是挺感激他的。
還不到七點,梁雪然便輕手輕腳爬起來,腳趾剛剛觸到拖鞋,被人自後麵摟住;魏鶴遠注重鍛煉,身材極佳,頎長勻稱,沒有襯衫的掩蓋,褪去幾分嚴謹,多了幾絲慵懶和攻擊力。
有點意猶未儘。
他問:“你去哪兒?”
梁雪然解釋:“我早上有課。”
魏鶴遠鬆開桎梏,躺回去,手背搭在眼上,閉著眼睛:“這個周末記得回來。”
如果可以,梁雪然想要假裝沒有聽到。
她暗暗地期盼著魏鶴遠出差。
最好是一去幾個月半載的那種。
悉悉索索的地穿衣服,裙子脖頸後側的拉鏈夾住頭發,梁雪然試了兩次,疼的她小小哼了一聲。
下一刻,大手撥開她的頭發,有點不適應,梁雪然剛剛側了側身,聽得魏鶴遠略低啞的聲音:“彆動。”
梁雪然頓時老實了。
魏鶴遠仔細把頭發從拉鏈中解救出來,拉好。
瑩白的膚上,有一塊小紅痕,部分充了淤血,晃眼。
他捏上梁雪然的耳垂,從後麵看,發現她耳垂尖尖上有一粒小小的、紅色的痣。
梁雪然提醒:“我今天有課。”
魏鶴遠鬆手:“你以為我是那種沒有節製的人?”
您就是。
平時被規則約束,禁欲氣息滿滿,一旦欲起來,還真的是恐怖。
梁雪然匆匆趕回學校,下午是C&O的宣講會,投遞簡曆,順利通過一麵。
負責招聘的李經理對她十分滿意,把她的作品集特意拿出來,放在最上麵。
二麵安排在下周五,屆時會另行通知具體時間地點。
梁雪然剛剛走了沒多久,旁邊的一個人側身過來,拿胳膊肘頂頂招聘經理:“小李,你不認識剛剛那個姑娘?”
招聘經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認識啊,怎麼了。”
“她是梁雪然啊,你對這個名字沒印象?”
招聘經理依舊一臉懵,搖搖頭。
那人說:“先前咱們葉總監的稿子就是被她抄走的啊,你忘了?兩年前,還反過來說是葉總監抄她的那個人。”
招聘經理一拍腦門:“哎呦,我可想起來了。”
“你現在招她進公司,是打算叫葉總監磋磨她?還是打算去尋葉總監的晦氣?”那人意有所指,“好好想想,畢竟A大人才濟濟,也不缺這一兩個有靈氣的。”
招聘經理猶豫不到一分鐘就做出抉擇。
一個新人,一個公司總監,怎麼想都是後者更重要。
他把本來已經留下來的梁雪然作品集,拿出來,放到另一個貼著綠色標簽的箱子中。
梁雪然渾然不知兩句話就改變了招聘經理的心意,她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都沒有課,同魏鶴遠報備一聲,回了螢火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