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生日蛋糕的第一縷光照耀進來的時候,沒有等到梁雪然的回應,魏鶴遠及時鬆開手。
侍應生推著蛋糕,笑盈盈地進來。
燈光很快照亮這一方小天地,魏鶴遠不著痕跡地調整坐姿,雙手輕攏,而梁雪然仍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隻是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其他人並未察覺,注意力都在蛋糕上。
儘管這場生日是假的,連朵依舊被此時的氛圍所感染,興奮不已地站起來吹蠟燭,氣勢洶洶的許願:“老娘要集齊所有國家的男性做男朋友!”
淩宜年打趣:“你現在連我們國家各大民族還沒集齊呢,心夠野啊。”
……
笑鬨聲中,蠟燭吹滅,燈光重新回來。
梁雪然笑著去接連朵分開的蛋糕。
魏鶴遠仍舊端正坐著,麵色冷峻。
連朵他們三個都不知道剛剛黑暗中,那個小心翼翼的觸碰和接近。
更不知道,魏鶴遠手心,藏了一枚紅色、小巧的口紅印。
今晚,魏鶴遠喝的微醺。
沈州都瞧出來了不對勁,及時地把杯子拿走,避免魏鶴遠真的喝太多而出什麼意外。
連朵一心想要幫助好友追回梁雪然,語氣輕快地邀請她隔兩天去看畫展。
“看畫展啊……”梁雪然想了想,搖頭,“不行,時間上衝突了。”
魏鶴遠凝神聽。
連朵不解:“什麼衝突啊?你還有其他安排嗎?”
“對,”梁雪然回答,“我們公司同一個公益機構合作,預備往夔州一所貧困山區小學捐贈物資。”
連朵還沒說話,魏鶴遠倒是開口了,他說:“這種事情,你不必自己出麵。”
“我也想去散散心,”梁雪然如實回答,“最近有點累。”
魏鶴遠仍舊皺眉:“那地方我去過,條件太艱苦,不適合——”
“沒事,”梁雪然笑,眉眼彎彎,“畢竟我就是這麼苦大的。”
魏鶴遠終於不再說話,他隻覺著梁雪然思想太過單純簡單,總是把人心想的那樣容易;去山區哪裡是一句話的事情?蚊蟲,衛生條件差,每一樣都令人不適。
心裡思忖著該給她準備點什麼好,魏鶴遠表麵上仍舊是冷冰冰的來了一句:“隨你。”
沈州站起來出去,不多時,笑著拿手機回來叫淩宜年:“宜年,出來一下,張小公子叫你——”
淩宜年莫名其妙:“張小公子不是去新——哎,等等我,他在哪兒呢?”
他終於反應過來,忙不迭地站起來離開。
連朵也放下杯子,拍了拍自己腦殼,自言自語:“哎呦,張小公子還欠我一對玉呢,我可得去找他拿。鶴遠,雪然,你們先吃哈,我一會就回來。”
房間內頓時隻剩下兩人。
梁雪然十分不自在,她不習慣這樣和他獨處,尤其是剛剛魏鶴遠突然抱她又突然生氣;梁雪然覺著魏鶴遠一定是病還沒有好,不然怎麼情緒變化的這麼快?
但魏鶴遠卻拉住她手腕,強迫她坐下,直接發問:“你脖子上怎麼回事?是鐘深弄的?”
梁雪然沒想到他問的這麼直白,摸了摸脖子,怒了:“這是蚊子咬的!”
魏鶴遠從看到紅痕就開始緊繃起來的心頓時重重落回去。
他暗笑自己,竟然開始胡思亂想到這個地步。
雪然怎麼可能會瞧上鐘深那種人。
魏鶴遠仍舊說:“哪裡有蚊子咬成這個樣?”
——這蚊子真該死,他都舍不得碰的地方,竟然被一隻蚊子咬壞了。
“就是蚊子咬的啊,”梁雪然也被他直接的問話弄懵了,完全沒想到魏鶴遠竟然開始吃一隻蚊子的醋,還以為他不信,“我撓了撓就這樣啦,人的嘴巴怎麼可能親的這麼小?不信的話你試——”
梁雪然看到魏鶴遠的眼神瞬間變得不妙起來。
——像是看到肥嫩小羔羊的大灰狼,蠢蠢欲動。
她迅速改口:“——試著去親親沈州或者淩宜年,就知道了。”
魏鶴遠沒說話,而梁雪然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跡,還有點癢,春季本來就皮膚敏感,不過撓了兩下便充血。
今天為了感謝他,千裡迢迢地從明京趕過來赴約,都沒有休息!
他倒好,趁著黑暗竟然強製性抱她,現在還竟然質問她和鐘深的關係——
想到這裡,梁雪然有點不高興了:“你這人怎麼回事啊。”
看她不悅,魏鶴遠習慣性地想要抱抱她,手指微動,克製著衝動,道歉:“對不起。”
梁雪然憋著一口氣,沒處發泄,冷著臉坐。
“窮山惡水出刁民,”魏鶴遠耐心地說,“這句話你總該聽說過,越是貧窮的地方,人心越險惡;更何況你要去的地方教育條件落後,人們普遍沒有接受過知識——”
梁雪然很不喜歡他這樣高高在上討論貧窮的態度,仿佛是人類在談論一群螻蟻,憐憫中帶著點施舍。
梁雪然經受過十多年的貧寒,初見時又太過不堪,潛意識中本就覺著自己和魏鶴遠不是同一路人,此時他的話,又刺激到她敏感的自尊。
她說:“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話題。”
魏鶴遠蹙眉,沒有因為她惡劣的語氣而生氣,反而放緩聲音:“那我們就聊聊其他的,今天去明京好玩嗎?”
梁雪然說:“你是我誰啊,我乾嘛要告訴你!”
魏鶴遠麵不改色:“前飯票。”
他終於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的地位。
看著梁雪然仍舊不開心的模樣,魏鶴遠後知後覺自己再一次找錯話題——或者不該這麼直接地問——
他改變策略:“你今天口紅顏色很不錯,裙子也選的很好,襯的你皮膚更白了,很漂亮。”
漂亮到讓他想要抱一抱。
這半句顯得他太過居心不良,魏鶴遠沒說。
這也是連朵傳授的哄小姑娘經驗之一,無論何時何地,隻要誇她就好了。
果然奏效,話一出口,梁雪然方才被他精準點燃的怒火消散的一乾二淨,隻是怔怔地看著他。
魏鶴遠思忖,看來真的要多誇誇她。
梁雪然心想,魏鶴遠是吃錯什麼藥了?慢著,他該不會是在諷刺她吧?這是什麼高明的嘲笑方式?她竟然絲毫聽不出來。
難道真的是在誇她?
不對啊,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想再睡她嗎?但魏鶴遠應該不會為了睡女人而開始猛烈誇人吧?
驟然間摸不清魏鶴遠套路的梁雪然,手足無措地回答:“啊,謝謝你。”
她突然有些懷念以前那個冷靜高傲的魏鶴遠。
至少那個時候他連諷刺都明明白白。
友好而和平地結束晚飯,一直目送著梁雪然離開,連朵才曖昧地問魏鶴遠:“剛剛哥兒幾個努力給你創造出獨處空間,算是夠意思吧?快點說說,你們的關係有沒有比普通的朋友升級上那麼一點點?”
魏鶴遠簡單回應:“嗯。”
連朵興奮了:“你告白了?她接受了?”
魏鶴遠看怪物一樣看她:“怎麼可能。”
那個唇印還留在掌心,似乎仍舊能感受到她柔軟的唇瓣,溫熱的呼吸。
魏鶴遠唇角微揚,心情極度愉悅:“我誇她,她很高興地接受了。”
三個好友眼神複雜,麵麵相覷。
淩宜年:“以你這個進度下去,估計等我孫子都打醬油了,你才能追上梁雪然吧。”
連朵:“我覺著我集齊地球上全種族的男友,都比你追上梁雪然更容易。”
沈州總結:“你沒救了。”
魏鶴遠並不覺著自己無可救藥。
他認為自己和梁雪然的關係更上一層樓,甚至還抱了一下,四舍五入,就是親密接觸和談笑風生了。
再四舍五入,相當於兩人和好如初。
魏鶴遠對今晚上的親密互動十分滿意。
尤其是在弄明白梁雪然去明京其實是為梁老先生掃墓之後。
心頭陰霾,一掃而光。
為了進一步了解到梁雪然這個年齡段女孩子的想法和喜好,魏鶴遠嘗試著請連朵為自己推薦一部分女孩子喜歡的書或者電視劇過來,結合以往梁雪然的喜好,試圖揣摩出她的情感需求。
在魏鶴遠密切準備的同時,梁雪然出發去了夔州,同公益機構的人一起,還有輕雲設立基金會以來捐贈的第一筆物資。
但上次發燒後,魏鶴遠的身體一直沒有養好;那次為了輕雲推掉的工作,後期花費更多的精力和心血來彌補,春雨過後,魏鶴遠又有些咳嗽,檢查出來急性肺炎,終於勉強休息下來,接受治療。
魏鶴遠慶幸此時此刻梁雪然不在華城。
他並不想讓雪然看到自己生病時狼狽的模樣。
連朵無所事事,捧著瓜子守在病房裡,一邊嗑一邊妄圖物色著有沒有帥氣的醫生,來一場製服誘惑。
但等來的沒有一個能入她法眼的,畢竟能給魏鶴遠診治的醫生級彆都不低,而熬到這個級彆的醫生往往都是早已有家室、膝下有孩子的中老年人。
連朵有些失望,問魏鶴遠:“你說梁雪然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跑去做公益了呢?”
魏鶴遠沒有告訴她,是他建議梁雪然通過公益來進一步拔高輕雲的品牌度和好名聲。
但他未料及梁雪然竟然真的一根筋的親自出馬奔赴山區,他並不希望她去受那樣的委屈。
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見魏鶴遠冷淡看書不搭理她,連朵百無聊賴地站起來,準備去洗手間,剛剛出了病房,就看到淩宜年急匆匆地跑過來,險些撞翻她。
“怎麼了?”連朵見淩宜年神色不對,追問,“你快點說啊。”
淩宜年定定地看著連朵,從喉嚨中擠出話來,臉色蒼白,儘是血色:“梁雪然出事了。”
“輕雲派往山區的一輛車從山路上翻下去。”
“梁雪然就在那輛車上。”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