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姐笑了:“我沒說幫你,隻是給你指條路;做不做,決定權在你。”
她輕輕飲茶,明明是將近60的人了,但她臉上絲毫看不到歲月留下來的風霜,唯有優雅沉澱。
“以你的才華,沒必要一直留在雲裳,你也無須拘泥輕雲這一方小天地,完全可以嘗試新的突破,”方小姐雙手交疊,溫和勸導她,“你可以以獨立設計師的名義參加時裝周,在巴黎開設個人秀,如果你自己摸到門道,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幾個人。”
梁雪然眼前一亮,繼而向方小姐道謝。
雖然她現在仍在瓶頸期,沒有好的想法和靈感;但在巴黎開設自己的秀一直是她的夢想;原本她以為這個夢想至少還需要五六年的努力才能達到,現在看來——
好像還很容易。
方小姐敲定了接下來的約見事宜,同她聊聊,一直到兩個小時結束,才優雅起身。
離開之前,她摸著梁雪然的臉頰,無比憐愛地一聲喟歎:“既然喜歡,就不要白白錯過了。”
梁雪然臉一紅:“沒有。”
“去年的時候,我和魏鶴遠先生打過交道,”方小姐略作回憶,“去年,入秋那陣。那晚本來還有一場酒會,我發去邀請函,但他拒絕了,理由是著急回去陪女朋友——”
梁雪然愣住。
按照方小姐的說法,那時候她還在和魏鶴遠交往。
他以為的交往。
她以為的各取所需。
“你是不是收到過一條祖母綠的項鏈?”方小姐朝她笑,“那可是魏先生托我費好大力氣才找到的。”
梁雪然完完全全不記得了。
魏鶴遠送給她的東西太多太多,項鏈,戒指,耳環,手鐲。
他對那些高奢珠寶品牌興致不高,送她的多是些直接從頂級珠寶商購買或者拍賣會上拍來的;個個價值不菲,然梁雪然很少戴過。
她潛意識中覺著太過貴重,與她似乎有些不太相襯。
“你和鐘深是同一類人,”方小姐說,“我閱人千萬,一眼就知你和他絕非良配。但魏先生當初對你,可是真情實意。”
隻有猶豫片刻,方小姐徐徐說:“去年,魏先生曾在我這裡訂過一對戒指,準備求婚用。”
去年——
那個時候,梁雪然已經在思考著什麼時候離開了。
但魏鶴遠卻在考慮著兩人的未來。
方小姐從她神色中窺到端倪,彆有深意地拍拍她的手,輕歎:“乖孩子,你要懂得珍惜。”
-
一直到回國之後,梁雪然都沒有再和魏鶴遠聯係。
他沒有主動發消息。
梁雪然也不好意思低頭認錯。
她認為兩人大概是冷戰了。
也有可能,魏鶴遠生她氣了。
梁雪然還是老老實實又去上次的醫生那邊會診,拿藥。
雖然現在想起來,當初的確是她的錯,畢竟魏鶴遠的出發點是為了她好……
啊啊啊啊真的好煩惱。
煩惱之餘,也並非完全沒有好消息。
梁雪然再次上門嘗試和張峽溝通時,這一次,張峽終於肯見她了。
令她驚訝的是,張峽竟然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戴著兜帽和墨鏡,遮住整張臉,聲音也透著額外的沙啞:“我願意授權給輕雲,但有一個要求。”
他隔著墨鏡看梁雪然:“所有和《溪中菱》有關的產品,都必須要由我親自設計。我不願意讓彆人糟蹋我的心血,請您見諒。”
梁雪然完完全全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梁雪然先前也有喜歡的漫畫和,版權賣出去之後,被魔改的亂七八糟,有的甚至隻有男女主名字還能夠和原著扯上邊。
她一口應承下來,和張峽約定次日簽署合同。
一直到把經過雙方簽名過後的合同遞給助理,梁雪然都覺著如同在做夢。
終於成功地完成一樁心願,啃下這塊硬骨頭,她迫切地想要把這份喜悅和人分享。
剛剛想給魏鶴遠發微信,驀然想起現在還是冷戰期間,又默默地把手機收了回去。
萬一他不理自己的話,怎麼辦?
梁雪然突然發現道歉真的好難。
還是換個合適的時機吧。
周末晚,華城舉辦股東大會,梁雪然收到邀請,帶著洛檸前往。
不出意外,同魏鶴遠相逢。
以魏鶴遠的級彆,是要上台發言的。
甚至不少人參加這場大會,就是為了他。
剛入場時,兩個人隻是極為短暫地對視五秒。
魏鶴遠沒有笑,緊繃著臉。
好像又變成了曾經的那個冷漠寡言的人。
梁雪然移開目光。
忍不住再看過去的時候,魏鶴遠已經不在了。
等到魏鶴遠上台發言的時候,梁雪然直覺此時展示在她麵前的,是另一個全然陌生的人了。
沉著,冷靜,從容不迫。
條理清晰,邏輯嚴密。
哪怕說的是行業內的一些事情,但梁雪然這個外行人也能夠完全聽得懂。
她聽到旁邊的人小聲議論,對魏鶴遠的評價高度統一。
他們讚歎著魏鶴遠的年少有為,說著他曾經拿下的那些項目,又是如何把風魏進一步擴張的……
全是梁雪然不曾了解到的領域。
梁雪然從旁人的視角中,嘗試著慢慢拚湊出魏鶴遠的另一麵。
她並不知曉的、對外人的那麵。
突然發現,魏鶴遠在她麵前,和在其他人麵前,截然不同。
梁雪然以為自己如今觸到的那些寬容、溫柔、耐心和寵溺才是真正的魏鶴遠,但她驟然發現,原來魏鶴遠對待彆人,一直那樣冷漠,近乎苛刻地堅守著原則。
他把所有深埋的溫柔和包容全部毫無保留地給了她。
也隻給了她。
但他現在好像生她氣了啊……該怎麼辦?
一直到演講結束,梁雪然都低著頭,都沒有再往台上看一眼。
華城中認識梁雪然的人畢竟不多,但她氣質優雅,也不會有人把她誤認為某人的女伴。
隻以為是某個寵女兒的父親把小公主也帶了過來。
而洛檸始終站在她旁邊,兩個氣質迥異的美人十分吸引眼球。
不過短暫的十分鐘,前來搭訕的男人已經過來了六個。
但魏鶴遠始終在另一個包圍圈之中。
本來還是男性居多,五分鐘後,女性越來越多,其中不乏胸大腰細腿長的。
梁雪然竟然隱隱有點嫉妒。
她說不清楚自己心裡麵什麼情況,但那種酸溜溜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完全沒有辦法排遣。
像是一口吞了爆酸的檸檬,沒有刮皮,連帶著苦澀。
先前魏鶴遠恪守自身,對所有的女性都保持著禮貌的距離;梁雪然先前不曾奢望得到他,更不會吃醋——
但現在,她不喜歡魏鶴遠看彆的女人,不喜歡他和彆人交談。
想要獨占他。
不允許他對彆的女人笑。
梁雪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等她醒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大步撥開包圍圈,眾目睽睽之下,站在魏鶴遠的麵前。
魏鶴遠一言不發,沉靜地看她。
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突然闖來的梁雪然讓周圍幾個眼含桃花的女孩不悅了,其中一人看著梁雪然,直接問:“你是誰啊?”
並不太友好。
梁雪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魏鶴遠,利索報上自己名字:“梁雪然。”
問話的人是恒安地產的千金,不是華城人,這次和父親一起來赴宴;平時隻有旁人寵著她讓著她的份,她還沒讓過彆人。
華城有名有姓的千金她都打聽過了,沒有梁雪然的名字。
潛意識裡,隻把梁雪然當成那些個聞著肉味就要往上撲的輕浮女人。
恒安千金語氣很差:“沒聽說過。”
也不知道哪個小老板的女兒,隻要不是華城上流交際圈的,她還真不怕得罪。
梁雪然完全沒理會她,直接告訴魏鶴遠:“我要和你單獨聊聊。”
不是想,是要。
這也太不知死活了吧?光明正大地撬牆角?
恒安千金氣的要跳腳:“你憑什麼?”
魏鶴遠淡聲回答:“憑她是我未婚妻。”
眾目睽睽之下,他走向眼前驕縱的小姑娘,牽上她的手,低頭看她,無奈地笑:“鬨了這麼久脾氣,終於肯找我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