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然如實回答:“特彆疼,可是哭也不能緩解啊。”
“抱歉。”
梁雪然搖頭:“這也不怪你了,是我胳膊太脆弱了。”
真的不能怪他。
魏鶴遠隻是單純地拽衣服,力氣也不是多麼大,是她有習慣性脫臼的老毛病。
梁雪然感受到魏鶴遠攬住她的手在顫抖。
到了現在,她終於能夠體會到魏鶴遠讓她珍惜身體的心情了。
身體很糟糕,受罪的還是她。
梁雪然默默地靠近魏鶴遠,無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
麵對著醫生譴責的目光,魏鶴遠問:“真的沒事嗎?”
“沒事,”醫生皺著眉,滿是不讚同,“鶴遠,你也該有點分寸,知道自己力氣大就收斂著點,人小姑娘多嬌嫩啊,你還朝人動手?”
肩關節脫臼,現在已經複位,梁雪然的胳膊暫時用三角巾掛著,瞧上去還有點可憐巴巴。
魏鶴遠哪裡能說是脫衣服給脫壞的,站在梁雪然旁邊,這下真的是一個指頭都不敢動了。
“女孩子一直都很脆弱啊,”診治的醫生是魏鶴遠的小姨,她看著梁雪然口紅褪了半截,眼睛像是剛哭過,還含著睡意,巴掌大的小臉,耳垂和脖頸處還有著可疑的痕跡,心疼不已,凶狠地看了眼魏鶴遠,“你就這麼對然然?”
她從姐姐口中對梁雪然早有耳聞。
魏鶴遠的外祖母和外祖父都是很寬容大量的人,教育出來的孩子們也懂得體諒旁人;若是換了其他的人家,或許會認為魏鶴遠梁雪然兩人分手肯定是梁雪然不好,自家孩子絕對不會犯錯誤。
但到了她們這樣的人家,首先自省是不是自己家的人出了問題。
魏鶴遠從青春期開始就與異性保持距離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更何況,魏鶴遠奇怪的潔癖和習慣眾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眼光高,脾氣孤傲,這也是他至今不同異**往、母親卻不催他的原因。
魏鶴遠誠懇地接受了來自長輩的教誨。
確認肩關節已經複位之後,醫生才讓魏鶴遠離開。
她剛剛整理好病曆,無意間從電子檔案中看到梁雪然就診的記錄,點開看,眉毛慢慢地皺起來。
魏鶴遠送梁雪然回了家,已經這麼晚,梁母看到雪然的胳膊,嚇了一跳:“然然,你怎麼了?”
梁雪然搶在魏鶴遠前麵回答:“不小心摔了一下,胳膊脫臼了;不過彆擔心,已經複位啦,小傷,過一段時間就沒事啦。”
她說的輕鬆,傷在兒女身,痛在父母心。
梁母眼睛都紅了,拉過來女兒左看右看的。
魏鶴遠心裡麵也滿滿的內疚。
口口聲聲說著不會傷害她,結果一轉眼就不小心把她胳膊弄脫臼。
梁母見女兒受傷,強打起精神來送魏鶴遠走;她心疼女兒,立刻讓人去買乳鴿,明天早晨好給雪然補補身體。
她又哭了:“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她,雪然小時候不會過得那麼可憐,胳膊脫臼也是小時候留下的毛病;第一次脫臼時候是雪然自己摔了一下,往後,這個胳膊又脫臼了好幾遍。
後來梁雪然自己注意到之後,保護好了,近兩年都沒什麼事。
這次也是得意忘形,她一時忘掉了自己還有胳膊容易脫臼的毛病,才鬨出來這樣驚悚的事情。
梁雪然倒是挺不好意思的,哄走了梁母之後,想想,才給魏鶴遠發短信。
[你也不用太難受啦,我這個胳膊經常脫臼的。]
這短信不發還好,一發過去,魏鶴遠無比懊惱自己沒有控製好。
早些時候,梁母早就把梁雪然小時候的事情告訴他。
那時候魏鶴遠就能隱隱約約猜到梁母的用意,除卻當時憤怒的譴責之外,更多的,還是希望他能好好地疼惜雪然。
但與梁母敢把這些創傷□□裸擺在他麵前不同的是,梁雪然一直在試圖小心翼翼遮掩自己的過往。
魏鶴遠:[下次乖乖去醫院做檢查。]
梁雪然發了個小白兔抱著蘿卜啃的表情包。
魏鶴遠從不信仰鬼神之說,但在此刻,他卻暗自祈禱。
請保佑這個小姑娘吧,她沒做過什麼壞事,為什麼要遭受接連不斷的傷痛。
如果神明允許,魏鶴遠願意替她承擔所有的痛苦。
-
幸虧傷到的是左胳膊。
梁雪然固定了兩周胳膊,終於成功拆下。
重新去醫院做檢查,醫生除了叮囑她今後一定要注意之後,建議多吃補鈣的食物。
而在傷好的這天,張峽交上設計圖,第一批樣品已經成功做出,在得到張峽同意之後,輕雲正式宣布,和《溪中菱》的聯名款將在八月末出售。
《溪中菱》的粉絲們都快樂瘋了。
因著張峽本身的堅守,她們想買周邊什麼的都買不到,張峽不肯開放商業授權,買盜版也不好,會侮辱作者的心血。
輕雲這邊網上的預定鏈接剛放出來,不到半小時,一售而空;而實體店的預定名額,也早早地被占滿。
對比之下,Bontin的情況就沒那麼樂觀了。
雖然它成功拿下好幾家的版權,但也僅僅限製大陸銷售使用;Bontin本部的設計師不夠用,從其他公司吸收的設計師良莠不齊,有的受不了Bontin空降來的異國高管,乾脆辭職了事。
本身品控不夠,聯名款最終也隻是做了最普通的T恤衛衣上印一兩個標誌性圖案,平平無奇。
而輕雲這邊出的《溪中菱》幾套聯名款都是張峽親自操刀設計,他本身就極具有靈性,樣品出來後連梁雪然都感歎不已。
當花菱看到那些設計圖後,氣衝衝地約張峽出來見麵;不顧張峽驚且喜的神色,直直的一杯咖啡潑到他臉上。
咖啡還是熱的,張峽的臉本來就因為燒傷極度敏感;被燙的悶哼一聲,顫聲叫她:“菱菱。”
“你什麼意思?”花菱咬牙切齒地問,“啊?你不知道我和梁雪然是死對頭?”
張峽茫然搖頭。
“我上次讓你賣給Bontin你不賣,轉手就賣給輕雲,”花菱問,“那個賤人許了你什麼好處?”
“沒有。”
在這樣的情況下,張峽竟然想到了趙七七。
他沒辦法告訴花菱,他賣給梁雪然,是因為她和趙七七認識。
張峽第一次嘗試到被人當做正常人的感覺,無關風月,隻是單純的感動。
他沒有勇氣再去奢望自己能夠擁有正常人的感情或者生活。
趙七七很喜歡他的作品,後來他和梁雪然聊天的時候,也驚訝地發現梁雪然對他漫畫中很多小細節極為讚賞。
喜愛是裝不出來的。
他最終同意出售版權,也隻是因為對方真的會珍惜他的作品而已。
花菱哪裡理解張峽的心情,在她眼中,張峽不過是個麵容醜陋的工具人,給她提鞋都不配。
厭惡地看了眼張峽,花菱對他說:“新的稿子快點交給我,不就幾張設計圖麼?畫這麼久?你又偷懶了?”
張峽低聲說:“菱菱,你彆這樣。”
“我不是說不讓你叫我菱菱了麼?”花菱拿起自己的包,嫌惡地看他一眼,冷冰冰,“等畫好了及時通知我,彆讓我等太久。”
花菱心裡麵的火氣壓製不住了。
她早就聽說了魏鶴遠朝彆人介紹時,說梁雪然是他未婚妻。
花菱這邊卻一無所獲。
宋烈看上去樂顛顛的,其實也不傻,已經開始疏遠她。
陸純熙和黃紉更不可能讓她近身,花菱心情愁悶鬱結,找不到出口可以發泄。
而此時的輕雲,辦公室內,剛剛養好胳膊的梁雪然驚愕不已:“什麼?奶奶要見我?”
“嗯,”魏鶴遠手虛虛地護著,以防她因為她太過驚愕摔下來,“邀請你去老宅吃飯。”
梁雪然十分惶恐:“叫我去做什麼?”
“她們想要見見你。”
事實上,梁雪然有點害怕去見魏鶴遠的父母。
還有那個魏老太太。
先前是身份尷尬,雖然說是女朋友,但她基本上一直由魏鶴遠供養著,怎麼看怎麼覺著像是某種不正當關係。
一般的長輩,會極其討厭這樣的女孩吧。
似是看穿她所想,魏鶴遠補充:“她們人都很好,你不用怕,還有我呢。”
“但是,我這樣去會尷尬吧?”梁雪然弱弱開口,“宋烈和魏容與都在吧。”
“提他們做什麼?”魏鶴遠反問,“現在整個華城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梁雪然一個激靈。
她終於明白了魏鶴遠為什麼會在那麼多人麵前亮明她身份。
這相當於給她打上了標記。
不管怎麼說,魏家的顏麵比什麼都重要。先前幾個人一起示愛的時候,倒還好,沒鬨出多麼過分的事情來;但現在情況又不一樣了,幾乎所有人都覺著她是魏鶴遠的未婚妻,這時候,宋烈和魏容與再想做什麼,也得先掂量了。
梁雪然看著眼前淡定飲茶的魏鶴遠,停頓片刻,由衷讚歎:“真陰險啊。”
就像現在一樣,魏老太太想要見她,長輩已經發出邀約來,她這個時候拒絕掉,以後萬一真的和魏鶴遠在一起,那肯定不好;但如果去的話,又像是變相承認了兩人的關係……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又被魏鶴遠擺了一道。
魏鶴遠雙手交疊,氣定神閒,微笑:“如果你不想去,也不用勉強。我會轉告她們,說是我不願意。”
“你如果想拒絕的話,哪裡會等到現在?”梁雪然毫不留情戳穿他,“哼,不就是想騙我過去嗎?少在這裡裝好人了。”
魏鶴遠捏捏她的小臉頰,梁雪然氣鼓鼓的,把臉往旁邊一扭。
“隻是簡單的吃頓飯,”魏鶴遠申明,“我的話和之前一樣,不會變,你想繼續這個關係下去也可以,我不介意。”
梁雪然覺著魏鶴遠這次從頭發絲到腳趾都充滿了撒謊的氣息。
她對他現在說出的話表示嚴重質疑。
梁雪然花費了一晚上的時間來挑選合適的衣服,終於謹慎地敲定下來。
魏家這一片小彆墅群中,風景優美,安保森嚴。
在這裡住的人非富即貴,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梁雪然早有耳聞。
她堅持在外麵的大門口下了車,要魏鶴遠陪她走一走。
“我腿軟了,太緊張,”梁雪然深深呼吸,對著魏鶴遠說,“你陪我走進去,不然我怕等下我會進門就跪。”
畢竟先前兩人關係不清不白的,一牽扯到見家長,天不怕地不怕的梁雪然瞬間慫了。
魏鶴遠失笑:“這麼慫可不像我認識的那個然然啊。”
說著話,溫熱的大手包住她,牽著她,慢慢地往前走。
此時天色將晚,夕陽餘照,霞光萬裡。
周遭有不少老頭老太太正在慢慢散步,個個氣質優雅。
梁雪然還是覺著魏鶴遠坑害自己的事情不能就這樣過去。
她清清嗓子,忽而換了嬌嬌弱弱的聲線,抱著魏鶴遠,狐狸精模樣,開始撒嬌:“今晚你老婆不在家,總能讓我在你家過夜了吧?”
不出所料,旁邊散步的幾個老太太停住腳步,神情古怪地看著兩人,其中一位看向魏鶴遠的目光充滿著滿滿的譴責。
魏鶴遠毫無波動,相處這麼久,他已經習慣了梁雪然的突然分裂。
也知道這個小姑娘心裡存著氣,這是故意要整他呢。
他安撫地拍著梁雪然的臉頰,麵色不改地接下去:“聽說你老公今天也出差,怎麼不請我去你哪兒?”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