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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那頭受傷的火麟,現在更是慘不忍睹。
全身鱗片大半脫落,鮮血四溢,一隻前足扭曲折著,下顎缺了一半,滿口往外淌血。
然而有此等重傷,它依舊在奮力掙紮,四足亂蹬、仰頭猛衝,若非身上還有被伏獸繩捆著,都不知道會竄到哪裡去。
而伏獸繩另一端,在一個沾滿血汙的淩仙弟子手上。
宗煙定睛細看。
那人她見過,叫……陵西。
陵西全身都在用力,緊咬牙關地扯著繩子,但還是被拖著了幾步。
看起來,這不像是在虐待,而是在製止火麟。
宗煙有些納悶。
那弟子為何不找人幫忙,他雖有些本事,但明顯快控製不住了。
“師兄。”密林又來了一人。
雲默打量一眼,當即上前,驚疑不定地問:“它這是怎麼了?”
陵西扭頭,緊張道:“沒事沒事,它有點鬨脾氣。”
宗煙嘴角抽了抽。
這點脾氣可真夠大,都快把旁邊的大樹連根掀起了。
雲默顯然也不信,“它看起來不太對勁。”
“你懂什麼!”
陵西厲聲喊:“我乃司獸大弟子,你不過是個記名弟子,哪會需要你幫忙!”
說話間,他又被火麟拖行了幾丈。
宗煙不由挑挑眉,心間默數:一,二,三……
果不其然,三聲之後,火麟掙脫了束縛。
它身上冒出金色火焰,伴隨嘯天般獸嚎,開始盲目亂撞,一會頭撞到樹乾上,一會被樹根絆倒,但仿佛不知疼痛,仍在上躥下跳。
陵西頓時跌坐在地,雙眼無光,不斷顫抖著呢喃:“完了,全完了,司律長老定會罰我……我,我不想被逐出師門……”
雲默盯著火麟,驚而不慌,召出藤蔓,試圖困住它。
但隻困住了一瞬間,藤蔓就被火麟的金焰燒完了,而且此舉還驚嚇到它。
火麟哀苦嘶喊了幾聲,跌跌撞撞,急速往山下而去。
雲默連忙改變應對之法,發出高聲的警報,壓過嘶吼,傳至半座淩仙山。
它到底想做什麼。
不像逃跑,不像想傷人。
宗煙望著遠去的火光,思忖片刻,禦風跟了上去。
火麟不一會就竄到了大路上,撞開了好幾輛避之不及的火麟車,一路狂奔到了山腳,臨近山門,它頓了一瞬,又焦躁地加速,以頭重重撞向牌坊。
石頭壘起的牌坊上,出現了一朵炸開的紅花。
火麟倒在地上,抽搐著,雙眼哀痛至極,僅過了半刻,又掙紮著起身,竟想再次撞上去。
它很痛苦,想尋求一個徹底解決痛苦的辦法。
宗煙皺著眉,終究於心不忍,凝起一個法術球,將它包裹住。
然後解了隱身,懸在法術球前,隔著柔軟的球壁打量。
火麟躁動不安,爪子都快舉不起來,還在拚命撓著球壁。
她輕歎:“小火麟,你傷得不輕,再亂動,會更嚴重的。”
說著,靈力威壓而出,強行熄滅它身上的火焰,再將它按壓得動彈不得。
宗煙細細打量。
火麟身上儘是血漬,看不清受了什麼傷,而且,這等發狂模樣,也絕非外傷所致。
思及此,她閉上眼,向火麟體內注入一絲靈力,沿著它的經脈,一寸寸探尋,在它骨折的的前足關節處,感受到了阻塞。
禍因就在這。
宗煙睜眼,一手抬起那隻足,一手在汙血中翻找,須臾,指尖碰到一張粗礪之物,摸索著扯出來。
瞬間,火麟緊繃的身軀鬆弛了,猶如被五馬往外拉扯許久後,終於被解救下來,直接癱倒在法術球底,努力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就昏過去了。
火麟隻剩下皮外傷,修養一段時日,應當就無大礙了。
宗煙安心散去法術球,走到一旁,舉起扯出來的東西,又召了些明亮的光,將其照得透亮。
手中之物,是一張長條的紙,被血浸染,看不出原樣。
這是何物?
靈符?不對,樣式有些像,但這紙上麵一絲靈力都無。
浸滿毒藥的紙?可若要下毒,將其放在妖獸前足,未免也太麻煩了,而且,取出來,藥效就無了?
宗煙來回翻轉,沒發現任何蹊蹺,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紙。
“宗煙!你竟敢在淩仙鬨事?!”一聲怒吼,嚇得周圍偷看熱鬨的人一哄而散。
宗煙抬頭,看見來者,不由勾起一抹諷笑:“呦,莘師姐,你還是那般急躁,也不想想,我若鬨事,淩仙山還能要?”
她與閒莘向來不合,往日,她不會在仙門久待,閒鈺也會刻意避免她們相見。
但這回,正好撞上了。
閒莘麵色一沉,“宗煙,注意你的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