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黑油的木藝規懶洋洋地躺在書架頂上,雙手放在腦後,歎了口氣:
“跑到天上有什麼用,雨是從哪兒來的?唉,以後看來是沒機會一起睡覺了。”他翻了個身,在檀香煙霧翻湧中失去了蹤跡。
……
空學部二年級級長楊玉狐望著天空密布的陰雲躍躍欲試,正要衝天而起去往陰雲的中央,卻被一個人在半空攔住。
“彆去,展開界原的是薊馬,你飛得再快,也躲不了雨。”
楊玉狐聞言停住,望向來人,道:
“你們一年級還真是藏龍臥虎啊,姬參。”
空學部一年級級長姬參用手背擦了擦鼻尖,道:
“差不多吧,我自稱一年級戰力第一這麼久,就是想試試降龍伏虎的滋味,可惜一直沒人來踩我上位。
沒想到我的吸引力還不如一個剛來的轉學生,他一來,什麼人都被引出來了。”
楊玉狐冷笑一聲,道:“200學分的級長殺起來又硬又不劃算,有個錘子吸引力。
你還有五次隨機抽殺沒過,不想爭畢業旅行的保送名額?”
姬參像看智障一樣看著楊玉狐,“空學部姓江不姓袁,袁天仁能推薦,江老板不能麼?我勸你少摻和陸學部的事。”
“你怕我死了?”
“我怕你死得太容易,讓彆人以為空學部的級長都是廢物。”姬參不再理會楊玉狐,隨意屈指一彈,借著空氣的反作用力飛空而去。
楊玉狐望著天上的陰雲,幾次運起內氣又散掉,終究是沒有再次起飛。
……
密布的陰雲向四麵垂落,將梁德和白鶴空身處的墨藍色金字塔籠罩在其中。
薊馬高舉的手掌悍然握拳。
下一刻,雨從天降,萬物黯然!
世界像被撕成了一絲一絲的白色雨線,目及之處,無有他物,唯有遮蔽一切的雨幕在天地之間支起了一片跳動不休的大海,這片素白色罡氣針聚成的大海從天而來,抹除著天與地之間的所有存在,甚至連地麵也被不斷刺落的白色雨線粉碎消解。
雨,雨,雨。
越來越多的雨充塞空間,密集的雨聲像是有無數宣告末日來臨的秒針顫動。
隻過了十幾秒,摩天大樓般的墨藍色金字塔便失去了近七成防線,一層又一層的堅實裝甲用百倍速演示了什麼是水滴石穿,眼下浮在空中的墨藍色金字塔隻剩下集裝箱大小。
還有最後七層裝甲。
梁德下意識地咬緊了牙關,掌中微動,白鶴空的手腕從他手裡掙了出去。
梁德側過頭去,白鶴空已經結束了全力運轉武道元神,自己掌控了身體。
她用指尖將一縷散發撩到耳後,像是剛剛結束了一場馬拉鬆似的舒了一口氣。
“好啦,以後就再也不用過擔心殺人和被殺的日子了。”
穿著關西襟水手服的少女雙手向後按住藏藍色百褶裙,輕緩地坐在裝甲地板上,上半身向後微仰,手在後麵撐著。
她往後仰時眼角好像有一星晶瑩飄落在空氣中,可能是幻覺吧,白鶴空在黑暗中仰望著上方,梁德看不清她的表情。
“等下淋雨的時候你不許往我這邊看。”
“嗯?”
“女孩子有三種時候是最吸引人的,一種是貓,一種是老虎,一種是被雨淋濕的狗。萬一你喜歡上我怎麼辦。”
哦,原來你是狗。
梁德把這句話壓在喉嚨裡,在肺裡點了根薄荷味的煙。
所謂浪漫,其實是一種超出自身的幻覺。
不去打破這種幻覺,就是我的浪漫。
他也學著白鶴空的樣子坐下來,抬頭仰望,心中默數。
七,六,五,四,三,二……
沒過多久,最後一層墨藍裝甲破滅。
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