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得很。
不過還好有人比我更煩。
梁德瞅了一眼不遠處的鰻魚頭無名氏。
這貨自從被莫飛升老哥強製綁定了跨界通訊尊享套餐之後,每天死死地盯著手機上的扣費記錄,兩隻魚眼瞪得通紅,嘴裡念念有詞,走路東倒西歪,基本上廢了。
又一條“-5晶簇”的扣費信息發到了無名氏的手機上,這個鰻魚頭像被壓上最後一根稻草的駱駝,不堪重負地滑倒在地上,嘴裡發出絕望的聲音:
“這一天天的,什麼時候是個頭……”
梁德抽著煙看著魚,忽然想起了一句天竺短詩。
“無名的日子的感觸,攀緣在我的心上,正像那綠色的苔蘚,攀緣在老樹的周身。”
有人在旁邊同樣念了一首天竺短詩:
“憂思在我的心裡平靜下去,正如暮色降臨在寂靜的山林中。”
梁德驚訝地彆過頭去,發現太奉先端著一杯Dry馬丁尼,一臉憂鬱地憑窗眺望。
“奉先老師您也喜歡羅賓德拉納特的詩?”
“談不上喜歡吧,我對羅賓德拉納特更多的是一種文學家之間的惺惺相惜。
我不喜歡他的風格,但是看到他的詩句,發現這個人不在我之下,就會明白我並不是一個孤獨的歌者。
你們普羅大眾閱讀傳世經典是為了提高自己,但像我這樣的文學家去讀,隻是為了聽一聽同類的歌聲來緩解內心的孤獨。”
“您是文學家?”梁德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大文學家,簡單來說,我就是你們普羅大眾口中的文豪。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空海邪神隻是我的副業,我的主職是文藝工作者。
我年輕的時候和朋友們組過樂隊,後來樂隊因為各種原因解散了,我就決定用筆尖和世界摩擦的聲音來歌唱。”
梁德看著太奉先閃閃發光的光頭,對他的話有了那麼幾分相信。
畢竟文豪一般都沒什麼頭發,莎士比亞、歌德、福樓拜、左拉、狄更斯等人都是地中海,這也許就是文學家的宿命吧。
太慘了,男人要成為文學家要付出的代價太慘痛了。
文學就像一把無情的剃刀,越是嚴肅的文學越讓人頭禿。
二十多歲一事無成的年輕人通常會將自己想象為一個作家,他們並不知道,在以後的人生裡,他們隻有發際線會和作家越來越像。
梁德看著太奉先的光頭決定以後絕不和文學沾上一點點關係,這時他聽見太奉先非常鄭重地對他說:
“梁先生,如果你還沒找到滿意的工作,有沒有興趣到我這裡成為一名文藝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