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鷺公園三公裡外的郵局門口,一隻暗灰色的多疣壁虎飛快地爬落滿巧克力的郵筒,從投信口鑽了進去。
多疣壁虎漂浮在郵筒內部的黑暗裡,細軟的腳趾摸索著找到了一張貼在筒壁的明信片,它用力將其扯下,背的褐斑閃了一閃,郵筒裡頓時發出像是老舊筆記本運行的聲音,強風驟起,將壁虎和它抱著的明信片吹得連連翻轉。
明信片潦草的筆跡被風吹得抖動起來,歪歪扭扭的筆畫抖去褶皺,兩行難以辨識的鋼筆字變得清晰工整起來:
收件地址:秘務部部長辦公室
寄件人:何共濟
明信片背麵白光綻放,轉眼間便吞沒了趴在麵的多疣壁虎。
白光隱去時,那張寄往秘務部的明信片碎成粉末掉落筒底,多疣壁虎則穿進了一條充盈著光芒的方形通道。
通道筆直向下,壁虎擺動長尾,朝著目的地疾墜。
墜落中,多疣壁虎映在通道內壁的影子不斷變幻,漸漸化作人形。
片刻後,秘務部部長辦公室,一個灰發男子悄無聲息地落在地。
他捋了捋繞著脖子的細長尾巴,把它扯成一條褐色橫紋領帶後塞進了外套。
“魏舜和老劉都聽不見響了,我不敢靠太近,留著也沒多大用,就先回來了。”
灰發男子自顧自地走到辦公室角落的飲水機前,給自己倒了杯冰水。
他把紙杯湊到嘴邊,嘴唇還沒沾到水,就有一團高熱蒸汽猛地湧了來,燙得他滿臉通紅,不受控製地現出許多宛如鱗片的深刻紋路來。
那團蒸汽放熱後轉為液態,在空中凝成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
開水凝成的手掌帶起風聲,惡狠狠地揪住灰發男子的耳朵,把他整個人扯向了窗前的辦公桌。
宮守被扯得兩腳離地,四肢亂擺,開水手掌一把將他摜在桌麵,右臉顴骨先著陸,疼得他齜牙咧嘴。
“磕到了!我磕到了!”
開水迅速冷卻飛進了刻著“鞠躬儘瘁”的粗陶花盆,一隻繭硬如鐵的手代替它按住了宮守的腦袋。
一股肅殺之氣隨目光而至,宮守一時間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被按在辦公桌還是斷頭台。
“媽我錯了!”
“在單位不許這麼叫。”
“好的部長!”
站在辦公桌後的中年女人鬆開了宮守,任由他怪模怪樣地揉了一會兒臉。
她兩鬢斑白,穿著樸素,白色衣的領子彆著一枚褪了色的星火徽章。
“你說聽不到魏舜和劉衝的心音,是他們已經犧牲了嗎?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宮守放下揉臉的手,道:“封鎖區域的乾擾非常嚴重,我收聽心音有很長的延遲,而且長短不一。
魏舜和老劉突然斷開後我等了很久才聽到他們的餘音。
魏舜是主動斷開的,我們低估了他那雙眼睛,他以前是裝作不知道我在監聽他。
老劉人還活著,應該隻是昏迷了,他傳回來的餘音和之前那些被送出來的人差不多,我和先遣隊的人聯係了,讓他們沿著那堵藍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他。”
部長皺起了眉毛,若有所思。
宮守左右看了看,自己搬了張椅子坐下了來,翹著二郎腿道:
“部長,要我說啊,這麼大的場麵不是我們一個編製不到兩千人的小單位能解決的,藍牆裡頭那些仿生機械數量都十萬了,一個個橫衝直撞的,馬力比坦克還足。
都這情況了,特種作戰能頂什麼用,大軍壓才是正解。
現在主要問題不就是那些仿生機械有腦控功能,大部隊進不去嗎。
我們還是跟麵說說,咱們秘務部就主要負責此次作戰的專用裝備研發和後勤支援,請王教授和陳博士費費心,把防腦控的設備開發出來,再請何叔咬咬牙,拚著住院十年,空投兩個裝甲師進去,神兵天降,一把推平。
你們老想著不動聲色就把問題解決了,鴿群事件都國際新聞了,捂也捂不住,不如快刀斬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