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藝規送走簽完偶像練習生合同的兩位少女後,獨自站在露天花園的邊緣。
灼熱的夏日,連蔚藍的天空也顯得過分明亮。
他望著離自己最近的那朵白雲。
遊離的目光在雲氣柔軟的邊緣摩挲,武者靈覺告訴他,那朵雲的距離是1830米。
他不知道這個數據對他來說有什麼意義。
他隻是下意識地搜集信息,然後將它們納入自己的數據庫。
在他的數據庫裡,還有許許多多像這樣意義不明的信息。
許許多多……什麼是“許多”呢?
辭書說,許多是如此之多,是如此之大!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他早就看過自己能接觸到的所有的辭書。
他經常對身邊的人說,自己隻是恰巧知道,說他隻是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好像自己不過是一個運氣足夠好的答題選手,好像自己並沒有為此刻意努力。
但是他自己知道,隻要是能看到的資料,隻要是能和理解的東西,隻要是大家都能夠知曉的東西,他一定會先於其他人去知曉。
木藝規不允許自己停下來,他不允許自己原地踏步。
他不斷地收集新的信息,所以他知道許多許多的事情,他了解許多許多的知識。
但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有時會拋卻那些辭書的條文,叩問自己的內心:
究竟什麼是“許多”?
如果“多”不是靠著與“少”比較而來的概念,如果身旁沒有其他人可以與自己比較,那麼什麼叫“多”,什麼叫“博”?
我知道這麼多又有什麼用?
我想要的是什麼?
木藝規想起了畢業旅行時那個乞丐大靈對自己說過的話。
那個落拓不羈的男人對自己說:
“年輕人,你想要證明什麼,需要證明什麼,你不覺得自己還行嗎?”
借相結束後,乞丐大靈高唱著“我是誰,從未理俗世欣不欣賞”瀟灑離去。
他為什麼會覺得自己還行呢?
為什麼,為什麼呢?
木藝規有很多個為什麼需要解答。
他正是因為想要解答自己的困惑,才會始終堅持自己的修行方式——儘己所能,獲取更多的知識,掌握更多更強的技能。
在那個隻要弱人一線便有可能萬劫不複的無義殺場,在那個癲狂劍仙設下的蠱坑裡,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追求新知。
他想要走到更遠的地方,他想要突破麵前的界限,他想要看到不同的世界。
因為在他原本生活的世界裡,始終看不到半點希望。
從他出生起,無論是父母雙親還是同學朋友,那些長著不同麵孔的人都在告訴他同一件事:
木藝規,你是個男人,你是個長得過分好看的男人。
在這個世界,在這個舞台,在這個鬥獸場,你永遠不可能是主角。
不管你多有天賦,不管你多麼努力,不管你獲得了什麼成就,你也隻是一個男人而已。
你能像女人一樣拋頭露麵嗎?你能進入那些已經被女人把持的關鍵行業嗎?
這個世界的領導者都是女人,美貌既是你的資本,也是你的缺憾。
在你出生的時候,你的人生就已經被決定了。
你要外向開朗,你要喜歡藍色,你應該表現得儒雅溫和,你應該擅長機械和駕駛,你要表現出豪氣乾雲的男子氣概,你要勇敢地麵對一切危險和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