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腦袋沒了!彆啊,這衣服是我買的,不是自己做的,師傅,我錯了師傅!”
破衣爛衫的無頭梁德鑽地亂躥,卻怎麼也逃不過常斷玄如影隨形的化骨掌力,被強酸似的內氣沾著腐蝕,發出一聲聲慘叫。
常斷玄一邊追一邊罵:“我讓你吃回扣!我讓你公私分明!你就這麼做執法長老?你就是梁不正下梁歪的梁?!”
梁德怒道:“我都說不想做了,是你硬要我任的,哎!彆打下三路啊!
“就算我做錯了,老常你也得負一個識人不明的級領導責任吧!我還沒吃著回扣呢,論跡不論心行不行!
“操!怎麼還糊到人武道元神的臉,啊啊啊啊啊,師傅!”
……
約半個小時後,常斷玄領著梁德和孫尋橋到了一樓茶室。
老頭子還是笑吟吟的,從頭到腳一身的慈祥,但站在他身後的那對師兄弟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兩個人都是一臉死綠,被化骨綿掌的掌力占據了周身經脈,跟西藍花成精似的,看著就不開心。
但他們仍然勉強自己,擺出了一張苦大仇深的笑臉。
普玄德曾經在歡樂時光中說過,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不是你綠他,就是他綠你,即使你們還沒有互相綠化,但是其實已經有了互相綠化的能力,無非是誰先誰後的問題。
雷霆真宗修煉寢取神通的一個重要理論就是,綠與未綠隻是一種暫時的狀態,是虛假的繁榮,隻要這個世界有人可以綠你,你便和被綠了沒什麼兩樣,而且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這種情況。
但是,被綠,是一瞬間的事。
古語有雲,愛是一道光,綠到你發慌,很多時候,綠帽甚至比光速更快。
所以普玄德先生提出了一個倡議。
你改變不了世界,但是你可以改變自己對世界看法。
被綠又如何?被綠就一定不開心嗎?
請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被綠之後依然保持快樂,那麼輸的人是誰?是你還是被綠的人?至少是一個平手吧!
梁德和孫尋橋被常斷玄**,心中的愛與和平和被綠了沒什麼兩樣,但他們都是很靈活的人,可以改變自己對現實的看法,所以還沒有像那些被綠後恨不得自殺的苦主那樣絕望。
實話實話,被綠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被綠不過是一種量子力學層麵的描述,關鍵事件都是彆的人完成的,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想被綠的,我在道德層麵占據了絕高位置,為什麼大家不去歧視害人的綠人者,而來歧視受害的被綠者?
甚至還有人把綠人的黃毛看作強者,將自己代入其中,享受綠人害人的快感,這完全是一種落後的價值觀吧?
普玄德先生雖然被搞下台了,但是他在歡樂時光中闡述的諸多思想依然影響著界原空海兩岸的無數行者,梁先生作為歡樂時光放映員,從其中汲取了不少知識。
這和綠不綠的沒有關係,這是一種人生的哲學!
這種人生哲學有什麼用呢?可能沒什麼大用,但至少梁先生用這套綠與被綠的哲學描述了他和孫尋橋的現狀和未來,提出了一種排遣心緒的方式,激勵了被強酸掌力推拿後倒地不起的二師兄,讓他重新站了起來,繼續參與東國古拳法一脈記名弟子的教育工作。
當然……在勸解中起到實際作用的也許不是普玄德先生的綠色理論,而是那句:
“師兄,你躺著有什麼用,老頭子萬法皆通,以前就和我們說過趕屍術有多好玩,你不起來,隻是換一種方式被老頭子玩而已啊。”
孫尋橋聽完這句話,便好像千年僵屍一樣直愣愣地站了起來,跟在常斷玄和梁德身後,拖著腳步來到了工讀生待命的茶室。
常斷玄拍著三個工讀生的肩膀和後背,招呼他們坐回塌,道:
“坐坐坐,都坐下來,不用那麼拘謹,雖然老夫是赤劫武道宗師,環球精英體育中心的終身教授,東國古拳法一脈的掌門人,但老夫一向平易近人,和那個凶巴巴的袁教授袁校董完全不一樣,你們可以問問我這兩個徒弟,老夫的風評一直很好的嘛。
“對不對,阿德?”
梁德一臉嚴肅地重重點頭,道:
“那當然了,雖然外界都說師傅您和袁師伯並駕齊驅,但在我看來,您的武德武風,您的一言一行,都有一種高貴的武者氣度,袁師伯的武功也許練得不錯,但是在為人處世和道德修養方麵,和您差得太多了。
“我是個粗人,讀書少,詞彙儲備差,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什麼誇讚的話,但是我想,也許霄壤雲泥之彆就是為了形容師傅您和袁師伯之間的差距而誕生的成語吧。
“師兄,你怎麼看?”
孫尋橋木木地開口道:“師弟你說得對,我完全同意,師傅之風,山高水長,師傅之德……”
常斷玄一聲咳嗽,打斷了孫尋橋毫無感情的吹捧,拈須微笑道:
“過了過了,哎呀,阿德,你要記住,德行品質不是用來炫耀的東西,為師提高自己的水平也不是為了和誰比較,這些話,以後你就不要說了。”
“明白了,師傅。”梁德發言完畢,縮回了常斷玄身後。
常斷玄微微低頭,慈和的目光掃過三個工讀生的眼睛和他們手裡的典藏版《心魔精進法》,歎氣道:
“袁教授把這門無絕學的利弊都和你們說了嗎?”
三個工讀生一一點頭,將袁勝天和他們說過的內容告知常斷玄,一字不漏。
環球精英體育中心雖然是空海名校,但它從來就不是什麼名門正派,每年死在教職工手裡的學生比畢業後橫死的學生還多。
雖然那位袁勝天教授給他們介紹時聽起來毫無保留,而且他作為校董也沒有必要欺騙他們三個小小的工讀生,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使是社會地位和身家財產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的人,也不能放鬆警惕。
因為有些人的社會地位和身價財產就是從他們這些貧寒子弟身得來的,他們高人一等,但不是他們的人性和人品高人一等,他們隻是完成了原始積累,靠著才能或者運氣占據了高位,但他們吃人的本性沒有絲毫變化。
窮**計,富長良心?
須知這句話是讀書人編出來的,這些讀書人是為了誰發生呢,是有錢的讀書人多,還是沒錢的讀書人多呢?
既然這位常斷玄教授和袁勝天教授明顯不對付,那麼,兩邊說的話都聽一聽是最好的。
雖然聽了兩邊的話也不一定能知道真相,也不一定能做出最好的選擇,但至少……不會像一個徹頭徹尾的蠢材那樣被人擺布。
常斷玄聽完他們反饋,點頭道:
“袁勝天教授說的這些,大抵是沒有錯誤的,心魔精進法的好處和壞處,他都說得很清楚了,你們要牢記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一天也不要忘記。
“如果你們將來要用心魔精進法實現自己現下的夢想,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玉良言,沒有問題的。”
他說完這句,忍不住又歎息了一聲,麵帶同情之色看了看三個工讀生。
簡玄是三個人裡最藏不住心事的,她見到常斷玄一臉的惋惜,忍不住問道:
“常教授,您說袁勝天教授說得對,為什麼您又要歎氣呀,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常斷玄道:“這些事情,我本不該告訴你們,怕損了你們勇猛精進的求道之心,但是你既然問了我,我又怎麼能不告訴你呢。
“若是不告訴你,豈不是我在偏袒老友,不顧你們的死活。
“唉,你們可知道,心魔精進法的習練者,最後都將成為夢想的燃料,成為實現某個崇高目的工具。
“我問你們,你們現在提出來的要求也許是願意為之奮鬥一生的要求,但你們心中的一生是多長?一百年?兩百年?但你們入我門下,便隻能活這麼久嗎?”
常斷玄歎了又歎,道:
“假如你們將當前的夢想實現了,或者說實現到一定的程度吧,你們覺得可以了,想去追逐其他的夢想了,但是你們練了這部功法,就沒辦法去追逐其他的事情了,你們隻能綁在一棵樹,什麼也做不了。”
吳蒼:“常教授……不,掌門,您說的這些,有……”
“當然是有前車之鑒了。”
常斷玄道:“你們聽說過縱橫四海的故事嗎?”
他說著拿出一個卷軸將其展開,將一個不知多少年前發生的故事呈現在三個工讀生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