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昝夫人欽佩的樣子,莊越乾咳了一聲,扭過了頭。
倒不是他高風亮節,一是他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況,慣例是怎麼處理的。二是,這些東西占地方不小,不好弄走。三是,他如今在明光生活,最需要的是雲籌,錢沒有什麼用處。
“濟慈院那邊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睡不好覺了。”昝夫人說。
“濟慈院?”莊越疑惑。
“這一次疫病造成的孤兒和寡老,都暫時被收留在濟慈院內。”昝夫人說。
想到捐出去的錢會被用到濟慈院,莊越動了念頭,想去看一看。
他要去濟慈院看看,昝夫人隻要陪著一塊去,倆人坐上馬車,帶著管家和仆人,出了城門走了一刻多鐘。
“濟慈院建在郊外?”莊越還以為這類似孤兒院和敬老院的半官方機構會修在城裡。
“建在這裡是因為土地便宜,可以修得大些。”管家解釋道,“就算以後要擴建,花費也比城中要少很多。”
這座濟慈院占地確實不小,外表看上去灰撲撲的,使用的是泥磚和木料搭建。用料雖然低級,可修的很結實。
得知縣令夫人到來,濟慈院的院長趕忙帶著人迎接,等得知了不久後會有一大筆錢落賬,激動的直給莊越磕頭。
這可把莊越給尷尬壞了,趕忙把人給攙起來。
院長又打算把所有人都叫來,挨個向莊越表示謝意,莊越敬謝不敏,“若是再這樣,我們立刻就回去。”
院長這才作罷。
莊越終於能好好看看內部的樣子。全都是平房,空地開墾成田壟,種著數種蔬菜。
有老人在田間乾活,看表情很是平和,想來在這裡過的還不錯。有小孩在幫著大點的孩子晾曬衣服,不論大小都做著力所能及的事。
莊越暗暗點頭,以這裡的環境和條件,濟慈院能做到這樣算不錯了。
廚房的煙囪炊煙嫋嫋,傍晚時分,該是用晚飯的時候了。
昝夫人說:“莊姑娘,我們該回去了。”
莊越點點頭,卻就在這時,響起一陣陣悲傷欲絕的哭聲。
莊越一驚,“什麼人在哭?”那聲音響亮,並不是一個人在哭。
仔細分辨,竟然是濟慈院深處傳來的,莊越不由用懷疑的目光看院長。
院長趕忙說:“姑娘彆誤會,並不是我院內的人在哭。這濟慈院後邊,就是義莊,想來是今日有人送葬。”
義莊是停屍的地方,這地方的喪葬習俗是傍晚日落之後出殯,這個時間傳來哭聲也就不奇怪了。
“義莊竟然距離這麼近?那豈不是你們經常能聽見人辦喪事?”莊越道。
院長苦笑說:“以往還好,隔三差五一回,最近是天天有人在哭。之前從醫館送過來病死的人停夠了靈,都趕到一塊辦喪事。”
莊越有個疑問:“怎麼?醫館送過來的屍體竟然沒有火化,而是按照以往的習慣土葬嗎?”
這個世界也是講究入土為安的,可染過疫病死亡的人,身上說不準就攜帶病毒,土葬不利殺滅瘟疫。
這件事昝夫人倒是清楚,她解釋說:“姑娘安心,這些遺體都經由醫館的防疫,已經不會繼續傳播瘟疫了。”
莊越很難相信,醫館的消毒會完全奏效。畢竟連沸石灰水大麵積潑灑,都沒能製止得了疫鬼散播的瘟疫傳開。
可既然醫館已經這麼做了,還沒出現問題,那大概是沒事?
懷著不安,莊越和昝夫人回到了縣城,晚上用了晚餐,莊越獨自回房。
他坐在床上,對沈傾的擔心和掛念,又一次浮上心頭。
越想越焦慮,莊越乾脆用房間裡的紙筆寫起了大字,漸漸地,心情平靜了下來。
沈傾既然有把握,那她肯定會平安回來的!
回過神來,莊越發現自己竟然把這句話寫了下來,這分神的也夠可以的。
他正要把這張紙揉了,隱隱的聽到一聲尖叫,呼喊聲、腳步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啪啪啪!”有人用力拍打他的房門,“莊姑娘,不好了!那疫鬼竟跑到縣城裡來了,快救救我們吧!”
莊越心裡“咯噔”一下子,手裡的筆掉在桌上,他飛奔向門口,一下拉開房門。
“你說什麼?疫鬼在縣城裡?!”他抓著那人的手,“你看清楚了?真的是疫鬼嗎?”
那人滿麵驚慌,難得的是話還能說的清楚:“是,真的是疫鬼!城門衛兵親眼看著一個怪物從城牆跳進來,外邊都在傳了,據說義莊那邊的死人都被他吞掉了,還殺了不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