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陸陸續續的有明光宮築基期的師姐們,從四麵八方趕來。
倒不是她們的速度慢,消息傳遞到郡府,再由郡府通知各縣,有的師姐還不一定能第一時間知道,總有個時間差。
處理疫鬼的屍體,清除縣城內殘留的怨氣和疫病源,就被交給這些師姐們來做。
沈傾和莊越商量了一下,就向昝縣令提出告辭,準備返回明光了。
昝縣令很意外,挽留道:“二位,請晚兩天再走吧。郡府大人和朝中負責巡察本次疫情的陸府小爵爺,不日即將抵達。還有朝中的感謝和表彰,兩位主角不在,也失了意義啊。”
沈傾一聽,態度更堅定了,表示還有其他明光弟子在,若有什麼應酬,都找她們。
昝縣令無奈,隻好和家人一塊,為二人送行。
莊越又重新換上了女裝,背著自己的帆布包,手裡拿著劍。沈傾也穿回了一身白,站在大門口,輕撫馬兒的鼻梁,喂它吃了塊糖。
這匹外門的駿馬確實很聰慧。
當沈傾循著疫鬼的怨氣追蹤,發現他竟然折返,往縣城去。就撇下這馬,用靈力和法術淩空而行,才及時趕了回來。
馬兒被扔在荒郊野外,竟按著記憶,自己回了縣城。城門衛兵看到,吃驚的稟告了縣令。昝大人忙使人牽回馬廄安置,第二天臨行看到這馬,沈傾也頗為驚訝。
昝家的小小姐很是不舍,抱著莊越的腿大哭,搞得莊越哭笑不得。
這幾天,他到處忙碌,沒怎麼再跟小姑娘相處,也就不明白她怎麼就有這麼深的感情,難分難舍。
昝家小小姐哭到抽噎,莊越拿她沒辦法,蹲下身抱著她小小的身體,又拍又哄,這才讓她止了眼淚。
朝著小姑娘揮手告彆,莊越踩著馬鐙,動作流暢的扭身側坐在馬鞍上。沈傾輕身飛躍,跨坐在他身後,拉過馬韁,驅使馬兒向城門走去。
莊越身體自然的隨著馬起伏,往後傾的時候,被沈傾用手臂護住,他也就不刻意掙紮,就那麼靠著對方。
隨著疫鬼的死亡,這場肆虐數個縣,死亡數千人的瘟疫,徹底的畫上了句號。城東的浩劫過後,百姓們雖然還悲傷,卻已經積極的恢複生產和生活。
街上的商鋪大門都開著,夥計和掌櫃忙進忙出,應付著大災過後暴漲的需求。
沈傾視線比他高,發現他凝視著店鋪和人群,想了想,說:“你可有要買的?”比如胭脂、水粉、首飾什麼的。
莊越卻是想到,該給舍友們帶些手信回去,“那就買些豆糕吧,這地方的豆糕挺好吃的。”
沈傾:“……好吧。”
出了城門,沈傾馬速提了起來,因為回程不著急,速度比來時慢許多。
風吹得很愜意,莊越撫了一下被吹起的發,這才叫兜風啊。
路途很長,莊越就沒話找話,“昝縣令既然留咱們,其實也不差一兩天。”
之前著急走,是因為怕耽擱課程。所以沈傾一說要回去,莊越就同意了。
沈傾說:“與那些朝官,沒什麼交道好打,尤其是勳貴,被纏上尤其麻煩。”
莊越就奇怪,扭身看沈傾:“這又是什麼緣故?”
“你有所不知,本朝有律,嚴禁修仙者為官。投入仙門的皇族,更是會被直接褫奪繼承權。”見莊越大為驚訝,沈傾解釋道:“前朝就是仙門在背後支持,皇帝上位的。結果仙門之間傾軋,禍亂的民不聊生,反而擾亂了人間的秩序。”
“新朝建立後,開國皇帝與修仙界約法,為杜絕仙門再乾擾王朝更迭,人間輪轉,為官者不修仙,皇族入仙門則剝奪繼承皇位的資格。”
參考封神榜之類的仙俠劇,莊越能想象修仙者插手官場宮鬥,會導致怎樣的人寰慘劇。不得不說,為了普通人的福祉,修仙者遠離權勢,是一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儘管法律有所規定,可長生不老就放在那裡,怎麼不令人一心神往,想法設法鑽空子。
當官的不能修仙,皇族不得入仙門,可不妨礙他們與修仙者結交,以尋求靈丹妙藥,延年益壽。更有勳爵權貴,圈養低級的修仙者為門客,為其服務。
沈傾就是擔心沾上麻煩,更懶得跟這類人應付,才堅決要走。
莊越佩服沈傾的先見之明,據他判斷,陸府小爵爺正是這樣一個大麻煩。
回房收拾行裝,換衣服的時候,侍候他的侍女可沒少提這位陸府小爵爺的事。
一個勳爵之家的子弟,跟管轄疫鬼災害的官職八竿子打不著,卻硬要把差事攬在身上,吃力不討好。如果不是對神鬼誌異癡迷,就是腦子有坑。
莊越依靠著沈傾,晃了晃沒有馬鐙踩的那隻腳,說:“也不是所有官宦人家都那樣討厭,昝家的人就不錯。”
昝縣令知恩圖報,明眼人都知道,百錚是一柄寶劍,卻說送就送了。夫妻兩個一直客氣周到,不逢迎不巴結。
沈傾淡淡的說:“你是說抱著你的腿,怎麼都不撒手,恨不能跟你一道走的昝小姐嗎?”
莊越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竟從這平淡的話語中品出一丟丟的酸意。
嗯,一定是他的錯覺。
莊越笑了,頗為自得的說:“也不怪昝家的小姑娘,都是我太招人了,從小到大經常有小姑娘跟我投緣,不隻是小姑娘,甚至——”
他自吹自擂的話忽然卡殼,猛然想起這會兒不是前世,原身哪來的這種經曆。
他雖然及時打住了,卻還是惹來沈傾的好奇:“甚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