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越像一尊石像, 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被這個其貌不揚,猥瑣變態的老頭給愚弄了,自始至終!這對莊越來說, 不啻特彆大的打擊。
他非常想咬死不承認, 可卻知道, 這對老頭沒用,被看破就是被看破了。
“你……竟然從一開始就知道, 為什麼不拆穿我?”莊越疑惑。
皮禺山似乎是早就在等著這一天,話說起來滔滔不絕, 得意之情撲麵而來:“我當然一開始就知道。你眼神清正,姿態挺拔, 說話的時候直視著老夫的臉。原來的莊越是個乞兒,他沒有你那麼有自信, 麵對著老夫時,畏畏縮縮, 眼神躲閃,低頭含胸,從來都不敢看著老夫的眼睛說話。”
“所以第一眼見你, 我就起了疑心。後來用言語試探, 你根本就沒有發現陷阱。莊越這人很好哄,隻為了能吃飽穿暖,就肯跟我走。我答應了事後,給他一大筆報酬, 除此之外,我與他之間並無任何關係。你順著我的話,叫我師父,讓我直接肯定了,你怕是不知道哪裡來得人,奪舍上了他的身。”
莊越不得不承認,比起其他的穿越前輩,他真是失敗極了。
他無奈的笑笑,歎了口氣:“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會魂穿到他身上,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發生了這樣的事。可能,是因為我倆名字一樣,還都是死於溺水吧。”
皮禺山:“你走後,我去附近檢查,在池邊看到了爬上來的痕跡。”他摸了摸後脖頸,“沒想到他這麼不濟事,一點膽量都沒有,生生被嚇得跳了水。說實話,你上了他的身,我還有些慶幸,你遠比他有膽魄,也很有智慧,讓事情進展比我預計的順利太多。”
莊越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又為何非要那件鮫綃衣,甚至不惜將錯就錯?”
皮禺山咳了一下,“我名皮禺山,有個號,空渺道人。我與人有約,要從明光宮中弄出來件鮫綃衣。你放心,我這人從來不會害人,與你也是公平交易,你既然給我弄到了鮫綃衣,我自然會完成你一個心願。千麵幻身可以借給你用幾年,不過,要等我完成一件事,我暫時要消除千麵幻身在你身上的效果。”
莊越驚訝,“你消除千麵幻身的效果,我被發現了怎麼辦?”
一年多過去,莊越的身體經過生長發育,早不是當初羸弱的可以偽裝成女孩的模樣,一旦沒了千麵幻身的寄身術,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真實性彆。
皮禺山撓了撓下巴,“到時候,你找個借口不見人,躲起來。等事情辦完,我就把千麵幻身交給你,再教你如何使用。”
“不行,萬一期間發生了意外,你回不來,我豈不是死定了!”莊越不假思索的說,“我要跟你一塊去。”
皮禺山思考了一下,略帶猶豫,“你真的要去?可能會發生很危險的事。”
莊越想了一下,“會威脅到我的生命嗎?”
皮禺山挺起胸膛,“彆看不起人,我當然不會讓你死。你為我辦了這麼長時間的事,這點擔當我還是有的。”
事情說定了,莊越又問:“你說的那件事,什麼時候辦?”
皮禺山意味深深的看了莊越一眼,“應該不會等太久,你要隨時做好準備。”
拿著莊越給的鮫綃衣,皮禺山欣賞了一陣,就又鬼鬼祟祟的走了。
莊越看著他的身影,很是無語,就是這幅作態,讓他始終沒辦法覺得對方是什麼人物。
回到小樓的臥室,莊越把那件月白色的鮫綃衣掛在衣架上。古代的衣架是T字型,衣袖直接被撐開,可以很好的防止起皺、變形。
莊越望著鮫綃衣,幻想著沈傾穿上它的樣子,那一定是極美的。
嘿嘿嘿的傻笑著,莊越躺在床上。
雖然被老頭耍了很鬱悶,可莊越這會兒卻覺得心情輕鬆,不僅跟皮禺山講好了條件,這世上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來曆,讓他有一種被這個世界認同接納的安穩。
現在就等皮禺山那件事結束,他就可以再沒有顧慮的跟沈傾坦白了。
“她應該會喜歡這件衣服吧?”莊越呢喃著。
自從朱碧潮的居所被人闖入後,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沈傾去拜訪莊越的時候,發現辦法不引人懷疑的靠近深水潭,就按捺住性子等待。
一場大風後氣溫驟降,落下第一場雪之後,堅固的沒有破綻的防線,臨時出現了鬆懈。
沈傾終於找到了時機,趁著眾弟子清理積雪,避開人,來到深水潭。
用了屏息術,沈傾潛入水中,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上來,沈傾運起靈力抵禦往骨子裡滲的涼氣。
這深水潭不大,卻很深,潛了很久,潭水底部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裂口。
沈傾大喜,他的判斷沒錯,真的是在這裡。
摸出一張師門給的符,沈傾激活,將靈光抹在眼睛上。
瞳孔深處,亮起金色的光,沈傾表情凝重,幸好他沒有貿然靠近,裂口內部設有禁製,不知道正確的出入方式,被碰到就會被觸發。
沈傾沉吟了下,抬起握著的佩劍,手指碰觸飄在水中的紅色劍穗,劍穗化作光點消失,一柄寒光四射的寶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柄劍名為流凨,是雌雄劍中的一柄,另外的那一把叫做流縈,是白奉皆元嬰期後,掌門交給他的佩劍。
兩把劍由一位鑄劍師打造,同時熔煉,同時出爐,同時成形,擁有微妙的感應。
靈力湧入劍身,劍身綻放出淺淺的金光,微微輕顫,發出一陣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