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有德最後一腳把他踢開,“滾吧!”
於吉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留下馮有德站在原地,一臉的高深莫測。
***
紀無咎坐在亭中,彈著一把古琴。叮叮當當的琴聲十分悅耳,但其中似乎蘊含著那麼一股……額,殺意?
許才人正在階下翩然起舞。她穿著一身綠色的裙子,衣料柔軟,衣帶飄飛,在萬物岑寂的冬天裡顯得生機盎然。
紀無咎仿若沒看到許才人一般。他雙眼放空,手指撥弄琴弦的速度加快,琴聲陡然如驟雨傾天潑下,又如千軍萬馬奔騰廝殺。許才人腳步漸漸淩亂,終於力不能及,一個不穩,倒在地上。
琴聲戛然而止。
紀無咎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葉蓁蓁,手指不由得緊按琴弦,被那繃緊的細弦壓迫,指肚如刀割一般生疼。
他心情不佳,殊不知,葉蓁蓁心裡頭也憋著火。在她看來,和男子行那種事會惡心嘔吐大概是一種怪病,紀無咎就是這種怪病的引發者和見證者。因此,他隻要一出現,就相當於在提醒她:你有病!
她怎能不惱火。
許才人被一旁的宮人扶起來。她看著紀無咎,嘴一撇,嬌聲道,“表哥,你方才彈得太快。”
紀無咎起身走下台階,一手扶著許才人,“沒事吧?”雖然對她說話,目光卻遊向葉蓁蓁,待看到葉蓁蓁麵色不善時,他乾脆攬著許才人的肩膀,讓她輕輕靠在他懷中。
許才人麵色通紅,羞答答地抬頭看了紀無咎一眼。
葉蓁蓁看著這對兒狗男女,心下盤算著。她沒辦法欺負紀無咎,那就隻好欺負一下紀無咎的親親表妹了……
而且這個許才人她其實早就想敲打敲打了。此人雖隻是個六品才人,卻仗著自己是太後的母族,還和紀無咎青梅竹馬,所以很不安分。她和太後串通在一起做了不少小動作,當本宮看不出來嗎,本宮那麼聰明絕頂!
“表哥,我們走吧。”許才人說道。
“見了本宮不用行禮和下跪嗎,表妹?”葉蓁蓁邊說著,邊走到他們麵前。
許才人偷偷看了紀無咎一眼,後者放開她,說道,“皇後說得對,禮不可廢。”
許才人其實不算囂張跋扈,她現在也沒有恃寵而驕的資本,說實話紀無咎能正眼瞧她一眼她就很激動了。所以這會兒乖乖地跪下給葉蓁蓁行了禮,“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葉蓁蓁沒讓她起身,低頭看著她,笑道,“你既然叫皇上表哥,不如稱呼本宮為表嫂可好?”
許才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難堪。叫紀無咎表哥還帶著那麼點親昵和曖昧,倘若再呼葉蓁蓁為表嫂,豈不是認定了她和紀無咎隻是兄妹之誼?
“臣妾不敢。”
“不敢嗎?我看你叫表哥叫得挺帶勁的,有何不敢?”
許才人沉默了一小會兒,見紀無咎沒打算為她解圍,隻好說道,“臣妾知錯。”
“知錯就好。倘若宮中個個都像你這般沒大沒小,沒上沒下,那豈不是要亂了套。你和皇上感情敦厚,本宮本不想罰你,隻是今日若不罰你,往後人人都學起你來……”
“臣妾甘願領罰。”
“既如此,去坤寧門外跪兩個時辰吧。”
出了坤寧門就是禦花園,這裡是皇宮之中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許才人這麼一跪就出名了,認識的不認識的這下全認識她了。
冬天的青石地麵又冷又硬,許才人雖身上披了厚厚的披風,卻依然凍得瑟瑟發抖。她的臉凍得慘白,唯獨一雙眼睛灼灼有神,透過坤寧門,死死地盯著坤寧宮的正殿。
葉蓁蓁在一旁看著,轉頭問身邊的紀無咎,“你不心疼?”
“朕為何心疼?”
忘了,你是沒有心的。
兩人沉默著對視了一會兒,像是共同想起什麼,各自臉一黑,偏過頭去不再看對方。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