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記周希光早年曾做過郎中令,能隨時進出禁中,統領著宮中的郎官們。
也有完全沒想到,周希光會以施恩、收買之類的方式,暗中留下一些可以為阿嬌傳遞消息,忠心於她的人。
即使是阿嬌,也是剛剛才知曉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
阿嬌端坐在八角亭中,看著麵前年輕、英俊的郎官,聲音發顫的再次進行確認。
“是的,某會一點唇語。偶然看到陛下親口言——不能殺母為父報仇。周侯於某有恩,某不會欺騙司苗令。”
阿嬌羅列嫌疑人的時候,也曾在紙上寫過王娡的名字。
她是獲利最大人之一。
可想到多年夫妻,或許不至於……“你對我說的話,不要告訴第二個人。”
阿嬌嚴肅地叮囑郎官:“否則你會性命不保。”
郎官離開之後,阿嬌沒有立刻去見劉徹。
交易無效,他總不可能殺死生母。
阿嬌本就沒打算真的嫁給劉徹,不過迫於無奈的應付而已。
苦苦等待兩天,阿嬌才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見到王太後。她想掌握主動權,不想讓劉徹太快發覺自己已經查到真相。
宮中的人都知道王太後傷心得不能下床,病得極為嚴重。
阿嬌不信。她走進長信殿的時候,還能聽到小宮女們議論——“太後對先皇真是情深義重啊!”
阿嬌:“……”
她看到王太後微微一驚。
王娡真的病啦!病得還很嚴重的樣子,僅僅幾日沒見,衣著打扮永遠合乎禮儀的女人不修邊幅地躺在床上,頭發蓬亂,顯眼的白發代替大量的烏發,蒼老許多。
她垮掉的好像不是身體,而是精氣神。
眼裡死氣沉沉。
好半晌,才注意到阿嬌一般,詢問道:“嬌嬌來啦。”
阿嬌:“我來看看您。”
她不需要再為難該怎麼對待王娡,沒什麼比汲汲營營一生,卻功虧一簣更痛苦的。
王娡活著,比死更難受。
喪儀結束,阿嬌送彆公主梨的時候,小聲附在她耳邊請求:“我把阿圓交給你啦!沒有實在無法推脫的事情,彆讓他再踏進長安。”
公主梨緊緊握著她的手,“我記住了。”
公主梨身在長安,日日都能聽到天子欲聘翁主嬌為婦的流言。善解人意的公主見阿嬌無意提及,便一個字都沒有詢問,隻是在依依惜彆承諾:“勿要擔憂阿圓,有我在。你好好的。”
阿嬌:“好啊。”
送走兒子,她沒什麼好留戀的。
怎能不好!
若非殺死劉徹,漢朝一定會亂,無數過著安定日子的百姓將卷進戰火之中。
她一定要給劉徹一刀,對著脖頸刺下去。
回到宮中,阿嬌見到等候在屋內的劉徹,沒有搭理他。
“孤命人將椒房殿刷上金色的漆,再給阿嬌居住如何?”
阿嬌搖頭,“我不願意住在金屋子裡。”她麵上沒有一點表情,冷冷道:“陛下將看管我的人都撤回去,我要回府了。”
劉徹隻當沒聽見:“孤知道你和阿圓小子分開,心情不大爽利。其實沒必要把他送回封地,在朝中任一官半職,還能和你常常相見。你不用害怕孤會傷害他,容忍一個少年的心胸,孤還是有的。隻要嬌嬌願意給孤重來一次的機會,和孤像以前一樣恩愛。
孤一定把他當親生的孩子對待。”
阿嬌隨手拿起一麵銅鏡,摔在地上。
銅鏡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響聲。
阿嬌問:“碎裂的銅鏡有辦法恢複成原本的模樣嗎?”
劉徹:“宮中有能工巧匠。”
阿嬌:“再好的工匠也隻能把碎片拚湊起來,無法抹去裂痕。時光又不能逆流!陛下不如再挑一麵完整的銅鏡,何必和我死磕?”
“什麼是‘死磕’?”
阿嬌:“……我要回府。”
劉徹:“皇後吉服剛送過來。孤替你更衣,試試是否合身。”
屋內伺候的人都低下頭,無聲無息地退出去。
至於阿嬌身邊的人,早就不能跟著她進宮了。
阿嬌淡淡道:“我不會嫁給你的。”
劉徹:“前生是孤糊塗,今生孤必好好待你,遵從我們新婚時的諾言,隻有你一個皇後,再沒有彆的妃嬪。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分離。”
阿嬌:“做什麼皇後?嗬。我就算死,也不會嫁給你。”
話音未落,阿嬌頭暈目眩。
劉徹慌忙摟住她,“怎麼啦?太醫——你振作一點。嬌嬌、表姐,你不想知道是誰害死阿父啦?”
“我知道是王娡……”
阿嬌攥著劉徹的衣襟,眼前一陣陣發黑,咬著牙道:“我不要做皇後……”
這感覺似曾相識……阿嬌最後看到是劉徹布滿恐懼的臉龐,他似乎喊著——“好好!不做皇後!我不逼你了……我錯了!怎麼會這樣?”
似乎有溫熱的水珠落在麵頰上,連綿不絕。
阿嬌身體輕飄飄的,意識消弭,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個新的信息:拒絕做皇後也會死!!!
作者有話要說:嬌嬌:好突然???
二世徹:這合理嗎?
三世徹:哼!這是在斷絕我強取豪奪的路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