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會記得!”
……
甄好隻覺得,最近的裴慎忽然變得用功了起來。
從前他就已經很用功了,白日在鋪子裡幫忙,晚上一回到家就開始看書,往往看到夜深,現在就不同了,連白日在鋪子裡忙活時,都要見縫插針地拿起書本看,他看得入神,偶爾甄好喊他,他也不一定能回過神來。
他這麼用功,甄好當然高興,可心中也奇怪,裴慎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
他的讀書勁頭十足,連甄父也發覺了,把他叫了過去。
“我聽鋪子裡的管事說,你這些日子又準備開始考功名了?”甄父端著茶盞,慢條斯理地吹了吹,他垂眸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道:“我可不管阿好對你說了什麼,你先前答應我的,你可彆忘了,我這邊,可是不答應的。”
裴慎很是冷靜。
“如今情況變了。”他說:“那時甄老爺您來找我時,您得了重病,這才急忙將甄姑娘托付給我,可如今您的身體好了,甄家有您在,也不會出事,甄姑娘也有您護著,和從前不同了。”
“噢,我身體好了,你就改主意了?”甄父重重將杯盞放下,茶水濺了出來:“你這叫過河拆橋!”
“您聽我說。”
“你說說看,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麼花來。”甄父冷冷地哼了一聲:“不管你說什麼,這考功名的事情,我絕對不會答應的。”
裴慎說:“我知道,老爺您先前來找我,是迫不得已,那個時候情況危急,也不能隨便給甄姑娘找一個人家,就算甄姑娘嫁出去了,沒人撐腰,往後說不定也會受苦。隻有上門女婿,您才好拿捏,若是換做現在,您是萬萬不會看上我的。”
“你知道就好。”
“可您身體好了,甄家缺的就不是一個上門女婿了。”裴慎冷靜地道:“甄家缺的,是一個能與甄家門當戶對,能護著甄姑娘,也能給甄家帶來助力的人。”
甄父眸光微動,頷首對他道:“你再接著說。”
“您隻有甄姑娘一個女兒,哪怕是甄姑娘與我和離,她也不能再如先前那樣嫁得好,甄家行商,身份本就不高,和離再嫁的姑娘,想要再嫁的高,往差了說,或許是無法做正室的。”
“胡說八道!”甄父怒道:“阿好就算離了你,也會給彆人做妾!”
裴慎道:“甄姑娘是好人,我隻是給您距離了最壞的可能。”
甄父斜了他一眼,這才道:“接著說。”
“您為什麼不考慮一下我呢?”
“照你這麼說,我還是得反過來求你了?”
“您言重了。”裴慎不卑不吭地道:“我隻是給您舉一個例子。甄家有您在,也不怕生意沒人照料,您身體好了,還能再忙活很多年,可能考功名的,也就隻有我。”
“你就對自己這麼有自信?”
裴慎微微笑道:“甄姑娘也相信我。”
甄父沉默。
他心中清楚,若是他身體沒有壞,他也會想要讓阿好嫁一個有功名在身的人,這做商戶女,哪有做官太太威風?哪怕是甄家有再多的銀子,可旁人還是瞧不起。
裴慎的才能,他也是知道的,原先就是書院裡最出色的人,說不定還真能考出個名堂來。
要是裴慎能考出個狀元,他的阿好以後就是狀元夫人,再以後,說不定連他見了阿好都要行禮呢。他的身體好了,甄家缺的已經不是一個能保住甄家的人,而是能讓甄家變得更好的人。
他沒後悔過嗎?他當然後悔過。
要是早讓他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而不是得了重病,說什麼他也不會急急忙忙給阿好找一個上門女婿,而是給阿好好好挑。
可現在想挑,也挑不了了。
甄父有些心動了。
可他先前還放了狠話,這時候還有些下不了台。
他又冷哼了一聲:“我記得前不久,你們還吵著要和離呢。”
裴慎又道:“就算是和離了,我的身份不同了,那甄姑娘能選的也更多了。我答應老爺您的,這輩子都不會忘,哪怕是與甄姑娘和離了,我也會護著甄姑娘,誰敢欺負甄姑娘,我也會替甄姑娘出頭,不會讓老爺您失望的。”
甄父頷首,又掩飾性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才勉為其難地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強讓你試試……明年秋闈,你要是考不中功名,就乖乖回來接手甄家的生意,好好對阿好,彆再動什麼歪腦筋。”
裴慎長舒一口氣,欣喜地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