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好聽著,也有些心動。
裴慎說的不錯,裴淳的確是他一手教大的,比其他同齡的孩子還要聰明一些。裴慎是未來的狀元,才學不容小覷,就算去了學堂,裡麵的先生也不一定有他厲害。
“這會不會打攪你?”甄好猶豫:“再過幾月,你就要考秋闈……”
“舉手之勞而已。”裴慎微微笑道:“平時裴淳的功課也是我盯著,讓福餘與他一塊兒學,兩人互相監督,反倒是幫我省了不少力。”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麻煩你了。”甄好頷首:“若是給你添了麻煩,連累你讀書,你就和我說。”
“還有一件事,要不要讓福餘搬去和裴淳一塊兒住。”裴慎說:“裴淳先前還來找我,說是覺得一個人住太寂寞,以後兩人還要一塊兒讀書,要是一起住著,還能互相照看一些。”
甄好有些心動。
她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再過些日子吧,福餘如今也不讓彆人近身。”和裴慎一樣,凡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丫鬟們都不能靠近。
不過裴慎是碰不得人,福餘則是還沒有從原來處處都是危機的環境中轉換過來。
裴慎也沒勉強:“那明日就讓福餘去裴淳那兒吧。”
“好。”
裴慎轉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時,才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來:“甄姑娘。”
甄好應了一聲,下意識的,心也提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會說什麼自己不想聽到的話。
裴慎笑了笑:“甄姑娘早點休息吧。”
“……好。”
裴慎走了。
甄好長舒一口氣,輕輕走過去把門關上。她還真怕裴慎又提起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事情。
甄好可不知道,裴慎出了門之後,臉上的笑容便頓時收了起來,已然明白了什麼。
甄姑娘在躲著他。
大概是顧忌他還要參加科舉,才不敢提,想要拖到以後再說。
甄姑娘果真是個好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而後又很快振作起來。
沒關係,甄姑娘想躲著他,他也能追過去,隻要甄姑娘不明確說出拒絕的話,他就還有機會。
萬一……萬一他當真打動甄姑娘了呢?
就像甄姑娘先前說的,說不定會有機會呢?
裴慎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數著距離春闈還有多少時間,覺得自己也並非不是沒有機會。
第二日,甄好就把福餘送到了裴淳那。
鋪子裡有事,她叮囑裴淳要好好照顧福餘,就急匆匆出門了。
等裴慎拿著啟蒙書去找兩人的時候,兩人已經扭打在了一塊兒,因著體型的差距,是裴淳把人壓在身下,福餘憋紅了臉,細瘦的四肢用力掙紮,卻掙紮不出來。裴慎咳了一聲,裴淳便立刻躲到了一邊去。
“彆欺負弟弟。”裴慎淡淡地道:“回頭甄姑娘問起來,我可不幫你說話。”
裴淳吐了吐舌頭,又說:“他該叫我叔叔。”
福餘衝他扮了一個鬼臉。
他抬頭看裴慎,目光在他手上的書本上遊移了一圈,再抬頭看看裴慎,還是原先的警惕。
家中這麼多人,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人,據說是夫人——他新娘親的夫君,他要喊爹的。
新娘親對他好,是真心的好,他做了這麼久的乞丐,對彆人的情緒最為敏感。這人不喜歡他,甚至是厭惡,是整個家中最討厭他的人。
福餘在心中嘟囔了一句:討厭鬼。
這兒沒有甄姑娘,因而裴慎也不用再裝出什麼溫潤君子。
他攤開啟蒙的《三字經》,對著福餘淡淡地道:“甄姑娘已經把你托付給我,讓我教你讀書,你若是不學好,我就去和甄姑娘告狀。我想,你應該也不想甄姑娘失望吧?”
裴慎頓了頓,忽然微微笑道:“我叫錯了,是我的夫人。”
他在“我的”二字上加了重音。
果然,麵前的便宜兒子立刻對他怒目而視,像隻被踩著尾巴了的貓,恨不得立刻衝過來撓他一頓。
裴慎唇角勾起:“你在我的課堂上不聽話,你說她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你?”
福餘:“……”
福餘小臉憋得通紅,隻能忿忿不平地翻開了麵前的《三字經》。
他沒注意到,身旁裴淳轉過頭來看他的目光之中,陡然生出了無限同情來。
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他這個小心眼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