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父來京城待了許多日, 臨到了初八之後, 都沒想著要走, 他打定主意要多待幾日, 還打算留下來與眾人一塊兒過上元節。
幸好甄家的鋪子經營了這麼多年,也有不少能放心的老人在,有那些人看著,甄父不在江南,也放心的很。
京城裡的上元節十分熱鬨, 連初八那日,甄好的鋪子開門,都迎來了一波生意, 不少人過來買首飾,隻為了要在上元節那日打扮的好看一些。
裴慎自然也早早過來邀請她。
家裡頭所有人都要出去湊熱鬨,甄好自然也不閒著, 欣然應下了他的邀約。甄好特地換了一身新衣裳, 頭上戴的也是鋪子裡最新潮的首飾,把自己拾掇的光彩奪人。
一出門,裴慎便伸手過來,試探著要牽甄好的手。
“夫人,外麵人多, 小心走散了。”
甄好乜了他一眼, 還有些不情願,反倒是甄父聽了一耳朵,也附和道:“裴慎說的對, 外頭人那麼多,要是不小心一些,可就當真走散了。阿好,你和裴慎牽好,我帶著裴淳去玩,不打攪你們兩個。”
甄好:“……”
裴慎笑眯眯的伸出了手:“夫人,來吧。”
甄好隻好伸手過去,牽住了他的手。
裴慎不喜與其他人接觸,可與甄好接觸,卻是沒問題的。他的手掌比甄好的還大一些,手掌收攏,便將甄好的手包在手心。
街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甄父帶著裴淳去玩,一早便擠進了人堆裡。而甄好顧忌著裴慎的那個毛病,便特地帶著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裴慎偏過頭,小聲地對她道:“夫人,我好高興。”
“還在江南時,我就一直在想著,若是可以與夫人一道手牽著手走在街上多好。夫人你看,這街上走在一塊兒的,可都是夫妻。”他說:“我與夫人是明媒正娶的夫妻,走在其中,半點也不會覺得奇怪。”
甄好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話看了一眼。
身旁的男男女女也多數走在一塊兒,許多都是婦人打扮。上元節這樣的日子,非但是年輕姑娘與情郎互通心意的日子,哪怕是成了婚的夫妻,也有許多趁這個時候一塊兒出門玩。眾人三三兩兩成群結對,卻是鮮少有落單的。
甄好聽著,還有一些不自在。
她與裴慎是夫妻沒錯,可原先是個假的,如今……如今她答應了裴慎,要當真把裴慎當做是自己的夫君來看待,這會兒若說是夫妻,卻也沒有錯。
她道:“如今得了空,你可是越來越厚臉皮了。”
“夫人如何能說我是厚臉皮?”裴慎目露驚訝,一副坦然又理直氣壯的模樣:“我把自己的心意說給夫人聽,這也叫厚臉皮嗎?天底下難道就沒有能讓人說實話的地方?”
“你……”
裴慎堅定地說:“我就是喜歡夫人,夫人連喜歡的話都不準我說嗎?那也未免太過嚴格了。”
“……”
他一口一個喜歡,反倒是讓甄好招架不住,胡亂指了一個旁邊小攤子上的吃食,裴慎便立刻主動要去買。兩人一路走下來,反倒是讓甄好抱了滿懷的吃食,上元節時的吃食還比平日裡貴上一些,連著裴慎剩下的那一點銀子也花的精光,他抖了抖空蕩蕩的錢袋,數著下回發俸祿的日子,頓感人生艱難。
兩人不往人群裡走,可熱鬨的地方人就多的很,京城的街道很長,兩人乾脆就尋了一處視野好的地方,坐在窗邊等花燈遊街。
乾坐著還有些無聊,坐在窗邊還能看見遠處空地上的熱鬨,甄好邊說:“那兒還有猜燈謎的,你擅長這個。”
“夫人想要那個最大的花燈嗎?”裴慎也眯著眼睛往遠處看了一眼,那盞做彩頭的十六麵宮燈高高掛起,讓人遠遠的就能見著:“今年的花燈也好看。”
甄好頓了頓,又搖了搖頭:“也放不了幾日。”
去年上元節,裴慎替她贏來了那盞最大最好看的花燈,可還不等她稀罕多久,就因著那時出了變故,那天還沒過完,花燈就已經沒了。
這種跟煙花一樣轉瞬即逝的東西,不實在,就算那時沒丟,放幾日也壞了,甄好得過一次,也就不想要第二回了。
甄好說:“我見上回你與其他人辯論,看著也高興的很。”
“若是夫人喜歡,我就替夫人贏來,可夫人都不喜歡,那我再去贏,也沒有半點用處。”裴慎說:“我也不喜歡出風頭。”
“上元節這麼熱鬨,我爹和裴淳都去玩了,你也不必要跟在我身邊,隻管去找好玩的就是。”甄好說:“與其和我待在一處,定也有更好玩的東西。”
“沒有比夫人身邊更好的去處了。”裴慎淡淡地道:“我是想與夫人一塊兒,並不是為了上元節才出門的。能與夫人待在一起,就是我最高興的事。”
甄好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