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你是有什麼話想要與我說嗎?”
甄好便試探著道:“雖然你在宮中,我平日裡見不著,可你若是有什麼難處,你說給我聽,我定會想辦法幫你,不必一個人憋在心裡頭……”
福餘一怔。
甄好便又繼續往下說:“我們這麼多人呢,你有什麼事情,一個人憋著,小心把自己憋壞了,你還這麼小,天大的事情都有我們頂著,一個人發愁可愁不出什麼結果來。”
“我沒有什麼事情。”
甄好眼巴巴地看著他,又說不出話來了。
兩人難得見這麼一回,本應當是有很多話可以說,甄好還注意到,從前福餘每回見到自己,都會喋喋不休地與自己說起他在宮裡頭發生的事情,這回見麵,也是一句也不提了。
總不能真的在宮中出了什麼事情吧?
福餘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兩人互相看著對方,卻是好久沒有先說話。
梁公公在旁邊等著,忍不住催促了一番:“寧王殿下?”
福餘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對他道:“你再等一會兒。”
而後他又看向甄好,小聲說:“我有話想與你說。”
裴慎蹙了蹙眉,他麵無表情站在旁邊,生怕他會說出什麼不能說的話。
甄好見福餘當真有話想要與自己說,連忙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福餘看了裴慎一眼,又抿了抿唇,快要脫口而出的話也咽了回去。他輕聲問:“裴夫人有了孩子,是不是就不想要我了。”
甄好微驚,連忙道:“怎麼會,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真的嗎?”
“自然是千真萬確,我……”她看了梁公公一眼,又將過分明顯的話咽了回去,說:“我從未有過這種想法,從把你帶回家起,我就是真心待你,無論你何時回來,家中都給你留了房間,等你以後再大一些,想過來便可以長住,什麼也不用顧忌。”
生怕福餘會不相信,甄好又緊接著補充:“不論是裴昀,還是你,又或者是裴淳,在我心中都是一樣的。你若是想我,我給你寫信,拜托梁公公遞給你,像先前在懷州時那樣,平日裡見不到你,可我還是有許多話想要與你說,你在宮中,也要時常給我寫信,告訴我的你消息才是。”
甄好看了梁公公一眼,梁公公也連忙應道:“若是寧王殿下想,自然是可以的。”
福餘抿緊了唇,麵上信息一閃而過,可又很快垂下了頭。
他小聲說:“那還要等好久呢。”
“也不久。”甄好道:“等裴昀能跑能跳時,你就可以出宮來了。”
福餘心想:就算是到了那時,或許還有許多阻礙呢。
他在宮裡頭,就要聽皇兄的話,皇兄說什麼就是什麼,彆的他什麼也改不了,就算是出了宮……他也還是要聽皇兄的話。
他的那些皇侄子們,都那麼大的人了,也時常被叫進宮去挨訓。在這天底下,所有人都隻聽一個人的話。
福餘說:“裴夫人,等我變得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我會變成很厲害的人,然後再來看你……”
甄好心念一動。
也不知是從何而來的錯覺,她覺得福餘的這番話裡頭,說的好像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個意思。
她不禁轉頭看向裴慎,可裴慎卻是麵無表情,沒讓她看出半分頭緒。
甄好遲疑了一下,說:“我也並不是想要你變成很厲害的人。”
福餘一愣。
“隻要你每日過得高興,我也就心滿意足了。”甄好說:“不管是你也好,還是裴淳也好,又或者是裴昀,隻要你們日子過得舒坦,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用大富大貴,不管是做什麼都可以。”
福餘又沉默下來。
他還有許多的話,一時卻又沒辦法說出口了。
裴慎就站在一旁,目光如炬,雖然是一言不發,可不管是先前還是現在,沉著鎮定的眼神仿佛都看穿了他心底最隱秘的事情,讓他無處遁藏,甚至想要羞恥的低下頭來。
福餘將後麵諸多的話都咽了回去,匆匆與甄好告彆,坐上了馬車。
馬車低調的從街道上穿行而過,連前麵趕車的侍衛都換了一身打扮,不讓任何人看出身份來。
馬車搖搖晃晃,偶爾車壁的簾子隨著晃動而拂起,街道上的景象從那一點掀起的布簾下一晃而過,福餘沉默地盯著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麵,街道兩旁各種吃食的香味順著縫隙鑽入車廂之中,甚至他還可以聽到路過孩童奔跑時的歡聲笑語。
京城這樣的地方,也是有乞丐的。
那些乞丐身穿著破布麻衣,頭發臟亂,臉上沾滿黑灰,手中拿著一口破碗,堆著笑臉從行人之中穿行而過。那些年輕乞丐眼睛黑亮,眼底是機靈與狡黠,手中的破碗中已經有了不少賞錢,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福餘在路上一言不發。
直到快到了皇宮,那朱紅色的高大宮門近在眼前,他才忽然出聲:“梁公公。”
“奴才在。”
“今日我可不可以在裴大人家住下?”
梁公公為難道:“寧王殿下,皇上吩咐了,要您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去……”
“……”
福餘撇過了臉。
梁公公熟練地哄道:“皇上在宮中等著您呢,寧王殿下要是回去的晚了,皇上生氣了,可是要責怪奴才。您要是想裴大人,等下回得了皇上的準許,奴才又可以帶著您去見見裴大人了,這日子呀,過的快,眨眨眼就到了。”
福餘悶悶應了一聲,分不出喜怒。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我想開啟時間飛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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