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如果無憂郡主不是這般高高在上,而是溫婉一些,那她稍微流露一點自己所受的委屈和對母子倆的期待。興許不用她自己開口,吳側妃自己就把那些女人和孩子收拾了。
可她這般傲氣,嫁給嚴山好像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吳側妃出身一般,娘家隻是普通人,她入府時隻是一個妾,因為有了嚴山這個兒子才漸漸站穩腳跟,然後才有了今日的風光。她對嚴山,無論嘴上多嫌棄,心裡都是疼愛的,不允許任何人貶低他。
無憂郡主明顯看不上嚴山……此時吳側妃剛得知婚事時的歡喜早已不在,甚至還有點厭煩。
說難聽點,那無憂郡主當初隻是一個丫鬟所出,若不是運氣好,連嚴山的麵都見不著。她還沒嫌棄無憂克親,那丫頭反而挑三揀四。
吳側妃也是氣昏頭了,才會在外人麵前發作。她話出口就已經後悔,立刻緩和了語氣:“哪怕是皇家公主出嫁,也沒有讓人家將先出生的孩子毒死的道理。稍後我書信一封送與王爺……”說到這裡,她想到什麼,尷尬地看著王妃:“您說,郡主所作所為對不對?”
“是不對。”王妃並不惱,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容:“八月有著王府子嗣,這該是王府的第一個孫輩,可不能往外攆。這樣吧,稍後我進宮和皇後娘娘商量一下八月的去處。”
有王妃的麵子在,孩子一定能留下。
吳側妃見麵前的主母一點都不勉強,心裡泛起了嘀咕,越是琢磨,她越是後悔。
無憂郡主跋扈慣了,向來隨心所欲,她非要留著八月給無憂添堵,日後進了門,怕是不會消停。不過,王妃身份尊貴,就算不如皇上那般金口玉言,說出的話也再不可更改。
吳側妃心裡有事,和嚴山一起告辭。
王妃揮了揮手,伺候的人魚貫而出,等到屋中隻剩下兩人。她才側頭看向沈琦芸,笑問:“昨天你緊不緊張?”
都說伴君如伴虎,此時的沈琦芸若是不小心答錯話,雖然不至於丟掉小命,但日子也絕不會好過。
“緊張的。”沈琦芸手上動作不停:“但奴婢也知道,世子爺早晚會娶妻,奴婢隻希望,未來世子妃是個能容人的溫柔性子,世子爺他值得這世上最好的女子相配。”
最後一句話,純粹是為了讓王妃高興。
果然,王妃聽了這話,麵色緩和不少:“無憂郡主這種脾氣做世子妃,就算韶羽不嫌棄,我和王爺也不會答應。你懂我意思麼?”
王妃嫌棄她,沈琦芸身為她的人,是王妃這頭的,也該一起疏遠無憂郡主,甚至是順手的時候給無憂郡主添添賭。
“明白。”沈琦芸低下頭。
王妃轉而又道:“皇上確實想將無憂郡主賜婚給韶羽,讓安王府照顧她。不過,韶羽當時就說自己早年算過命,不宜早婚。”說到這裡,她眼神淩厲,質問道:“今兒我把你叫過來,就是想看看,你到底給我兒灌了什麼迷魂湯?”
沈琦芸一臉驚詫:“娘娘,您太高看奴婢了。世子爺……大概是心裡有彆人,絕對絕對不是因為奴婢。”
王妃一抬手,“砰”一聲拍在桌上,聲音不大,但氣勢駭人。
沈琦芸往後退了一步,垂首低眉順眼地請罪。
王妃也知道自己是遷怒,無論兒子有多寵這個丫鬟,他都不是真心的。兒子拒絕這門婚事,為的也不是丫鬟。她就是把人打死,也改變不了什麼,但兒子一定會因此疏遠她。
回去的時候,沈琦芸沒有碰上任何人,倒是在路過嚴山院子時,看到裡麵不少女子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拉扯他。
應該是那些女子不想離開王府。
這事情鬨得挺大,好多人都想找人幫忙說情,就連齊嬤嬤都被牽涉其中,她一個舊友的女兒是嚴山的人,那姑娘不想離開,想找齊嬤嬤幫忙將其留下。甚至還說,她重新做回伺候人的丫鬟都行,隻希望彆離開王府。
這一鬨,又鬨出了兩個丫鬟已經有孕的事,本來還想瞞著等胎坐穩了再往外說,可現在等不及了。
沈琦芸早上才聽說兩個丫鬟有了身孕,等她一覺睡醒,就聽說嚴韶羽院子裡除了八月被挪到偏院之外,其他的女人都已經離開。
她對此無感,齊嬤嬤卻像是有所觸動,她剛睡醒,胃口不大好,不太吃得下。齊嬤嬤暗地裡偷瞄了她好幾眼,勸慰道:“姑娘,您彆太擔憂,世子爺對您是不同的,就算未來的世子妃容不下您,世子爺也會想法子安頓好您。奴婢看著他長大,世子爺看著挺凶,其實心腸挺軟。”說著,又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道:“無論哪個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都是不同的。就比如沁姨娘,已經年老色衰,也見不到王爺,但卻沒人敢怠慢她。”
沈琦芸:“……”
齊嬤嬤這是認為她吃不下飯的緣由是因為嚴山那些被趕走的女人?
齊嬤嬤口中的沁姨娘,沈琦芸先前聽說過關於她的消息。沁姨娘當年伺候王爺時已經二十歲,是王爺所有女人中年紀最長的,早已年老色衰,但王爺若是在府裡,就算沒有去探望,也會命人送些東西過去,絕對不會忘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