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也知道,他肯定是去查沈琦芸的身世了。
沈琦芸一覺睡醒,天色已朦朧,她想要起身,餘光撇見窗前站著一抹熟悉的修長身影。
“你睡醒了?”
聲音帶著點暗啞,帶著一股厚重之感。
沈琦芸心下覺得奇怪,坐起身,她頭有點暈,揉了揉太陽穴:“世子爺什麼時候來的?妾身貪睡,還請你恕罪……”
嚴韶羽轉身:“你是何時發現自己身世有異的?”
他背光而立,麵容掩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沈琦芸掀被子的動作一頓,在她將事情告訴王妃時,就已猜到了嚴韶羽會知道真相。聽到他這樣沉重的語氣,再開口時,她聲音艱澀:“就前兩天,你回來過一次,我……我知道兩個王府之間不能結親,本來想告訴你的,又不知如何開口,隻遲疑了一下,你就走了……”
嚴韶羽急切地問:“你不告訴我,是因為怕和我分開,還是怕你自己會有危險?”
沈琦芸啞然。
她還沒想好該如何回答,嚴韶羽似乎怕她回答似的,搶過話頭道:“父王說,讓我把你送走。我爭取了一下,讓你先去郊外住著,等查清楚了再說。你放心,我會儘快去看你的。”頓了頓,他語氣格外認真地補充道:“我會儘力爭取讓你留下來。無論結果如何,都會讓你衣食無憂。”
說到最後,話語像是從喉嚨擠出似的,聲音暗啞難聽。
他朝她伸出了手:“我送你。”
立刻就要走?
沈琦芸詫異之餘,又覺正常,起身穿好了衣衫,還裹上了披風,去櫃子裡翻出一個匣子抱在懷裡。這才將手放入他修長的手中。
嚴韶羽看到她懷裡的匣子,頗有些無語。但這會兒沒心思打趣她,隻拉著她往外走。
兩人沉默著一前一後出了門,天上飄起了小雪,嚴韶羽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道:“入冬了。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些東西來。”
沈琦芸笑了笑:“世子爺不必擔憂我。”
“你彆笑!”嚴韶羽吼了出來。話出口,察覺到了自己語氣太過激動,他抿了抿唇:“琦芸,我不是凶你。”他是恨自己無能。
若他不是安王府世子,隻是普通百姓就好了。
兩人沉默,上了馬車後,嚴韶羽將她攬入懷中,投放在她的脖頸之中深深呼吸。
沈琦芸被這麼抱著,身子其實是扭著的。沒多久就覺得腰酸得厲害,想要推開麵前的人,忽然察覺到脖頸間有些濕潤。她伸出的手就那麼頓住了。
這……是真的嗎?
可若不是淚,那是什麼?
京城的夜裡有宵禁,馬車到最外麵的城門時,大門已經緊閉。嚴韶羽拿出了一塊玉牌丟過去。
守門的後衛查看過後,躬身一禮,飛快開了門放行。
馬車裡有一盞燈籠,嚴韶羽一臉嚴肅,沈琦芸偷瞄了他幾眼,長長呼一口氣:“若不是因為這事,我還出不了城呢,話說,我從小到大,從來就沒能走到城門外。”
“那莊子裡田地都有,後山有竹林,竹林旁邊有幾種果木,初春時彆有一番景致。”嚴韶羽側頭看她:“本來我想明年帶你來看景的……你提前去也好,看著花開,應該彆有一番趣味。”
感受到他的用心,沈琦芸心情複雜。
不過,就算她不是趙王府的女兒,倆人也不可能相守一生。如今不過是提前分開而已,就當是……她贖身出門了。
莊子上都是請周邊的農戶進來幫著乾活,這是冬日,地裡沒活,除了留守的一對老夫妻外,再沒有彆人。
嚴韶羽拉著她進了正房:“他們沒有彆的親人,我承諾過會幫他們養老,你有事可以吩咐他們去辦。如果有話遞給我,也可以讓他們傳話。”
沈琦芸答應了下來。
嚴韶羽握著她的手,眼睛一直看著她的臉,細細在心裡描摹:“明日還有事,我得趕回去。”
沈琦芸親自送他到門口。
嚴韶羽上馬車時,回頭看到雪花中的纖細身影,道:“琦芸,等我!”
沈琦芸揮了揮手:“有消息了就告訴我一聲,什麼樣的真相我都能接受。”
不知是不是嚴韶羽沒聽見,他沒回話,直接就走了。
老夫妻送來了熱水,沈琦芸洗漱過後躺上了床,不知是床有些硬,還是她白日睡得太多。這一夜迷迷糊糊,始終沒能睡熟。
等一覺睡醒,沈琦芸推開窗戶,外麵一片素白。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