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呢，曹家主這話……
本來呢,曹家主這話不算是錯。
趙王府確實打算欺君，或者說，他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欺君呢,就被告上了禦前。
這種事,本來是一告一個準的。可惜曹家主太著急了。他若是等上兩個月，趙王府還沒有動靜，那時候再來告，趙王想要脫身就沒那麼容易了。
趙王一臉嚴肅：“曹家主，乍然得知這樣的消息，換了誰都會懵,我自己還沒想明白這其中關鍵,也沒弄清楚到底是不是有人刻意算計,怎麼好告訴皇上？萬一是一場烏龍,我豈不是又欺君了？”
他沒有自稱本王,一來是皇上麵前，二來，曹妃挺受寵，對曹家主得客氣點。三來，這一次的事情，無論他有沒有立刻告訴皇上，在兩個女兒混淆了身份且多年後才發現的時候,趙王府就已經是錯。
做錯事了嘛，就該謙卑一些。
皇上皺了皺眉,他看向沈琦芸,道：“我聽說你以前是韶羽的側妃，就是那個和奸細以命相搏的丫鬟，是麼？”
沈琦芸福身一禮：“是。”
“祖上都是可□□的武將,難怪你有這麼大的膽子呢。”皇上招手：“到近前來，朕好好瞧瞧趙王的嫡郡主。”
這話一出，皇上就沒有怪罪趙王府的意思。
皇上金口玉言喊出了郡主，也就是說，沈琦芸也是郡主。
曹家主臉都黑了。
趙王妃鬆了口氣，開始上前訴說這些年來對女兒的感情：“明月從小體弱，我那時候生怕她熬不過，隻要她一生病，我就一宿宿的睡不著。就怕我眼睛一閉她就離我而去……簡直恨不能以身替之。我這些感情，都是對著琦芸的。”她說到這裡，眼圈紅了：“兩個孩子無辜，隻怪那些有心算計之人，實在太可恨了。”
皇上頷首：“你那妹妹確實有錯。日後趙王府再無芳側妃！”他又看向趙王：“若是有合適的側妃人選，再來請封。”
趙王道了謝。
曹家主臉色愈發難看，說這麼大一堆，除了幫那個留落在外的姑娘請封了郡主。沒能害成人，反而還幫了忙。尤其那個姑娘曾經被歹人挾持在府中的時候就是嚴韶羽找上門那一次，算起來也是他的仇人……他當即激動地道：“皇上，若不是微臣提及，他們就沒想告訴您真相，分明就想欺君，您應該從重發落才對。還有安王府，明明就知道內情，可從頭到尾都不提，也該請來問罪……”
激動之下，曹家主聲音越來越大。
皇上沉下了臉：“你都安排好了，那朕這個皇位，是不是也該讓你來坐？”
曹家主像是被人扼住了嗓子似的，再說不出一個字來。麵色乍青乍白，撲通跪在了地上：“皇上，微臣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告知您真相，是不想讓皇上您被他們蒙在鼓裡……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您該請刑部或是京兆尹細查……”
“住口！”皇上怒斥：“朕做事，不用你教！”
帝王一怒，殿中氣氛陡然凝滯，曹家主嚇得頭低了下去，身子都微微顫抖著。
半晌，皇上再出聲時，語氣緩和了不少：“出去。”
曹家主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往外跑。
“這事我知道了，你們也回吧！”皇上揮了揮手：“林大人留下。”
邊上站著一位老大人，一臉的嚴肅。
沈琦芸不管多瞧，乖巧地跟著王妃退出了大殿。太子妃麵色特彆難看，但難看中又透著一絲輕鬆。皇上並沒有要為太子另外娶妃的意思，而她的身世又已經過了名路，這算是最好的結果。出殿中時，太子妃急忙跟著太子去了，一句話也沒能跟趙王夫妻說。
趙王妃握住了沈琦芸的手，也滿心慶幸：“好在曹家主告得及時。”再晚一點，趙文府興許就要被入罪了。
邊上趙王一臉嚴肅：“昨夜我就跟你說，這事還是得稟明皇上。皇上是明君，一定不會怪罪我們的。”
這話……不像是趙王平時會對王妃說話的語氣，倒像是刻意說給誰聽似的。
沈琦芸眼神一閃，餘光瞥向周圍伺候的宮人。
趙王妃歎息：“我這還不是擔憂明月嘛，事情暴露之後，咱們固然能讓女兒回府，可明月身份尷尬，她又是太子妃。這不止咱們丟臉，皇上也……”
娶個庶女做兒媳，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哪兒好嚷嚷得天下皆知？
接下來，夫妻倆再未說一句話，直到上了馬車，兩人對視一眼，這才放鬆下來。
趙王衝著一直沒出聲的沈琦芸的道：“隔牆有耳！這話你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