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甚爾撫摸小章魚的脊背,他摸不準,似乎脊背上多出了兩個隆起的鼓點,像是小山丘。
和宏恭敬地和扇說了些什麼之後,再朝小甚爾走過來,他臉上的咬傷變得淡了,但光下仍顯得斑駁。
“甚爾君最近過得好嗎?”和宏問。
“你沒病吧,跟我打招呼?”錯愕在小甚爾臉上顯現。
“我知道甚爾君很討厭我,這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我也討厭甚爾君,”和宏頓了頓,說:
“他們討厭你,是因為你‘沒有未來’,我討厭你,是因為你‘擁有未來’。”
眼睛,從和宏過去見到弱小的小甚爾時,那雙藏著葳蕤綠林、哪怕低著頭也一樣明亮的眼睛。
這家夥以為忍耐著,彆人就看不見他眼中燃燒的綠色火焰嗎?
他們明明是一樣卑劣的人,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熄滅?
禪院家,人與人之間所處的環境,好比一個裝滿螃蟹的筐簍。
當其他螃蟹往上爬,試圖爬出筐簍逃跑,群蟹便會爬向那隻逃跑的螃蟹,用鉗子扯住它,夾斷它,扯落它。
不得不承認的是,禪院甚爾仍然沒有停止奔跑,他的眼神也比過去更有神,更明亮,更野蠻,仿佛擁有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灼得他幾乎痛了。
哪怕是待在被多數人所否決的軀俱留隊,他依然在試圖跳出筐簍。
“嘖,你可真夠自說自話的。”小甚爾抱臂說。
和宏坐到了小章魚座位的右手邊,他伸出手去觸碰小章魚的觸手,小章魚縮回觸手,默默地爬到離他遠一格的座位上。
對於他能看到小章魚,小甚爾顯得有些驚訝。
隻見和宏自言自語地說:“最近看到的幻覺多了起來呢。”他站了起來,最近他看見了不少幻覺,聽見了不少不存在的聲音,這令和宏感覺糟糕。
“像你這樣的人,等你準備好了,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從這裡掙脫出去吧,這種地方一定糟糕透了吧,祝你成功哦。”他笑著說。
一個也彆想走!一個都彆想走!
彆想著能做一隻逃走的螃蟹!
都給我留在這個地獄裡!
和宏心裡幾近發狠地尖叫。惡毒之火焚燒著他的五臟六腑,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他準備回去。
小甚爾叫住他。
“喂,你就是來說這些廢話的嗎?”
和宏沒轉頭,身體卻繃得緊緊的。
“為什麼不報複我?還是你準備報複我?”他問。
和宏不說話。
“你要死了。”小甚爾誠實地說。
和宏一聲不吭地回到禪院扇身邊。
看和宏遠去,小甚爾反而陷入了思考。
“為什麼我要等我成年以後,或者準備好以後再離開這裡呢?”小甚爾第一次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我為什麼不能現在就離開這裡呢?”
以前他從不敢這麼想。
他很有信心,怪物會願意跟他走的,對於禪院家而言,他本人也沒有需要禪院“強行追回征收”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