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苦心練習的,他看過一遍就懂了。
重複著無趣的一天又一天,每一天。
除了坐在緣側望向有限的天空和乏味的山石湖水,去市區的機會少之又少,他有好多地方都不能去。
奢華的生活與無儘的財富,仆人們看他的眼神都好無聊。
他們說,他擁有著影響世界的力量,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待在五條家比較安全,外麵有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
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六眼,他們將他奉為神之子,捧上高壇,家族簇擁著他狂歡,帶著無限的敬畏與狂熱,但作為神之子又意味著什麼?
還有神,什麼是神?
五條悟搞不懂。
他也曾看見大人在專門的房間供奉著的紅漆神龕,龕前高掛著白色的禦幣。
他所見到的神,無知而又靜默地藏在一個小盒內,一群人下跪磕頭,包括他的父母。
這是神?
神也好無聊。
見過神之後,他又看向那對平凡的夫婦,他的父母。
五條悟的父母原先在家族資質一般,地位一般,卻擁有了一個他這樣的孩子,他們因五條悟的身份而水漲船高,唯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舍棄他而已。
成為了“神之子”以後,他的父母自然不配“撫養”他。
他從小就被帶離父母由專門的仆人撫育教導,住大到離譜的房間,吃享不完的山珍海味,連課程都是家裡多數人一輩子無法觸及到的家族秘法。
父母則隻能逢年過節遠遠看上他一眼,低眉順眼、恭恭敬敬地叫他少爺。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常常閉眼,然後用他的六眼“感知”著天花板發呆。
六眼能感知到的世界,
好像一個不停旋轉的萬花筒,繽紛而眩暈,漂亮的顏色永遠在不停的變換,比現實世界有趣多了。
好無聊,都好無聊。
沒過多久,他的父母就又生下一個孩子,這個孩子長相平庸,資質平庸,五條悟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記住,因為他實在是太弱了。
但他的父母卻很高興,他們興高采烈地和他的弟弟做遊戲,撫摸他的頭,明明教了十幾遍還不會的東西,父母卻依然很有耐心地教導他,甚至親自為他裁衣做飯,慶祝生日。
為什麼?明明他弟弟如此平庸,父母卻這麼高興?五條悟不懂。
好無聊,都好無聊,這個世界都好無聊。
來追殺他的人也好無聊。
他們自以為是地藏在他們認定的“他看不見”的角落,力量孱弱得令人發笑,試圖劫持他,帶走他,殺死他,最終無一不以失敗而告終。
這便是這個世界的終極模樣嗎?
到底還有沒有什麼新鮮的?
這時,他察覺到樹邊有個奇怪的家夥在看他,他也沒發現這家夥同以前的家夥有什麼不一樣。
不久,那個家夥好像混進了女仆中。
他這才發現,她望向自己的眼神與其他人不同。
人們看他,無非三種眼神。
家中有權勢的老人,望向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稀世的珍寶,恨不得將他妥帖收藏安放,他對權力的渴望寫在臉上,將他視為錢權的一種象征。
父母和仆人,常常帶著敬畏,戰戰兢兢地看他,對他們而言,他是代表著神的符號,於是他們永遠低著頭,對他憧憬又敬而遠之。
遠道而來試圖殺他的詛咒師,希望通過掠奪他而獲取金錢和名聲,但無論一開始如何狂妄貪婪,都會變成驚懼,最終落荒而逃。
但她的眼裡什麼都沒有。
就好像,她在看一塊石頭,一塊冰冷,也不華麗的石頭。
他判斷,這家夥也是詛咒師,果不其然,她說要帶走他,這情有可原,他記得自己活著被帶走的賞金更高。
所以他對她下手了。
他明明已經把她親手炸成碎片了。
那些肉末和血卻緩緩彙聚在一起,以他無法理解的方式重新變成人形,那一瞬間,他察覺到全世界仿佛不穩定地抖動了一幀。
這是什麼?
好奇怪的感覺。
好似世界要坍塌一般的感覺。
他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好不安。
“啊,好險,幸虧把小手放在了安全的地方,不然我真的會對你生氣的哦。”
他聽見她這麼說。
她的頭發略微曲卷,漆黑的瞳孔凝視著他,依然是那副表情,沒有驚懼,沒有狂熱,沒有憎怨,什麼也沒有。
“親愛的,在你誕生的時候,我也曾感受到了你,那時,世界力量的潮水向你湧來,沉睡的你看上去寧靜祥和,頭發纖細柔軟,現在看上去稍微長大了一點呢,”她說:
“就憑那‘一麵之緣’,我想,我們接下來會相處得很愉快。”
她在說什麼?
絕對是哪裡有問題吧?
無法理解的狀況發生了。
這是什麼咒靈嗎?
但她的軀體是人類,也用咒力滅不掉啊?
小悟遭遇了難題。
卻不知,那一天,他的世界,降臨了一位真正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