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聽我說完,阿市,我怕之後我就沒勇氣再說這件事了。”
瑞枝緊緊地捏著已經有些發燙的手機,在做了幾次深呼吸後,她一邊想象著幸村精市現在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一邊對著電話那端的人緩緩地說著隱藏在自己內心半年多的話語。
幸好是隔著電話,不然她擔心自己真的沒有這樣的勇氣。
“其實這半年我一直在想,那時候……不,一直以來都沒有察覺到你的想法的我是不是錯了。但是我又在想另一件事,如果我能早些發現你內心深處的那些想法的話,會不會那天我們
就不會爭吵得那麼厲害?”
如果換成其他事的話,瑞枝自知絕不會這麼鑽牛角尖,隻是她和幸村精市那日的爭吵涉及到了她最在意的網球和她最在意的幸村,瑞枝不得不多想。
當日爭吵的內容在這半年間,幾乎成為了她的心病。
所以瑞枝覺得自己必須問上這麼一句。
瑞枝說這些話的時候,幸村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極度糟糕的預感。他隱隱覺得任由瑞枝繼續說下去他們的關係一定會變得徹底無法挽回。
不是沒有想過要打斷瑞枝的話、告訴她這件事她沒有錯。但大約是太懷念瑞枝的聲音,也太在意瑞枝的想法,幸村最終還是沉默而又認真地全部聽完了。
喉間因為瑞枝的話語油然生出一股澀意,幸村怔怔地望著空中的殘月,在腦海中描摹著它完滿時的模樣。
沉思許久後,幸村還是選擇秉承本心回答了瑞枝的那個問題,在有關網球的問題上他和瑞枝一樣,都不喜歡欺騙自己,也不想用三言兩語隨意應付過去。
“應該還是會的,”幸村在細想後,給出了這樣的回答,“你、我、還有網球,過去我們一直忽視了這個問題。但隻要這個矛盾沒有解決,我們就一定會為這件事發生爭執。”
隻是爭吵的時間、程度、和結果都會不一樣。
“而我們隻是在一個不恰當的時間,引.爆了這個一直存在在我們之間的問題。”
然後引發了最糟糕的結果。
“果然你也是這麼覺得嗎?”
瑞枝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很想現在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但可惜隻是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間,而且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想通,你大約也不想在電話裡和我聊這個問題吧?”
察覺到了瑞枝語氣中的笑意,被她猜中心思的幸村精市也低笑了一聲,“我隨時都有空,時間就由瑞枝你來決定吧。”
“那就等全國大賽結束之後,我們再找個時間好好聊一聊吧,那時候我會用我的方式來找你要答案的。”
瑞枝的話聽起來似乎像是在宣戰,卻是讓幸村眉眼間的神情都變得更加地柔和,他點了點頭,用他們吵架之前瑞枝最熟悉的語氣回應著瑞枝的話語,“嗯,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
瑞枝吐了一口濁氣,仿佛是將積壓在心中整整半年的負麵情緒全部吐出似的,她露出了今晚接到電話後的第一個笑容。她起身走向了落地窗,遮蔽著空中那彎殘月的雲已經散去,瑞枝和她心愛的網球包隔著玻璃窗,沐浴在了月光下。
“身體……好點了嗎?”
“醫生說已經痊愈了,這半年也沒有複發的跡象。”
幸村這麼說著,像是終於放鬆了似的,他的身體稍稍向後傾斜著,沒有拿著手機的左手支著長廊。他仰望著天上的殘月,語氣一反剛才的壓抑與克製,倒是找回了一些自己生病前每晚和瑞枝聊天時的感覺。
“瑞枝,我這裡今晚的月色很美,你那裡呢?”
“剛才有烏雲,不過現在已經散去了。”
她的手貼著玻璃,被春夜寒風侵蝕的玻璃帶著些許涼意,但瑞枝卻覺得那是因為自己的手終於找回了溫度。
今夜的月色,的確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