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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掌心相合,對程見舟做了個安眠的手勢:“睡了。”
程見舟原本倚著牆,垂眼盯著手裡拎著的解酒茶,聽到開門聲站直了,朝房門瞟一眼,解釋完初衷,無語道:“我沒想到她酒量這麼差,兩口倒。”
“給她長長教訓也好。”
楊典歎氣,“好奇心這麼重,就算你不讓喝,她也會半夜偷偷起來嘗上幾口,阿圓你信不信。”
程見舟低頭笑了一下。
“我信。”
“所以這事不怪你,你也去睡吧。”
“嗯。”
程見舟沒睡,煙癮上來,去頂樓露台抽了支煙。
回臥室時經過方蕭西房門,隱約聽到有哭聲。
他差點兒以為聽錯,折返回去,門口站了片刻,確確實實在哭。
有這麼委屈嗎。
程見舟轉動把手推門進去。
開燈,方蕭西朝外側而睡,一隻手緊攥著被角。雙眼緊閉,不停抽噎。
不知是悶的還是醉酒緣故,臉很紅,柔軟的鬢發上都是汗,蜷曲貼在臉頰上,蓋住大部分五官,睫毛仍掛著未乾的淚珠。
整個人濕漉漉,水汽彌漫,水裡撈上來一般。
他走過去,麵無表情踢了踢床:“方蕭西,醒醒。”
沒反應。
還在噎哭。
程見舟慢悠悠掏出手機,捏住她鼻子不讓通氣,懟臉拍了張照:“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醜,再不醒,我就把照片打印出來貼你班級門口。”
終於,哭倒是不哭了。
卻也沒醒來。
臉憋得越來越紅。
他鬆開手。
楊典睡得迷迷糊糊,接到程見舟電話,聽說方蕭西不對勁,連鞋都顧不上找,匆忙下樓。
程見舟見她來了,讓出位置。
楊典在床沿坐下,替方蕭西揩去眼淚,轉頭問:“阿圓,她有沒有說夢話?”
程見舟:“隻是在哭。”
“西西小時候看迎神會被神像嚇到過,晚上經常做噩夢,啼哭,怎麼叫都叫不醒,像被魘住一樣,找了個仙姑看好了,一直相安無事。今天可能喝了酒,情緒變動太大引出了老毛病。”楊典抬頭笑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沒有,還沒睡。”
“那就好。你回房間休息吧,都快天亮了,西西我來守著。”
程見舟退出去,望著房門凝思。
其實方蕭西是有夢囈的,她哭得厲害,間或夾雜著兩聲低語。
極輕微的,像蜻蜓掠水。
很容易就被抽泣聲蓋過去。
但他聽力好,還是捕捉到了。
“不要……”
是不要喝酒,不要碰我。
還是,不要哥哥?
南城一中。
親子遊戲已經開場,鐘鳴卻遲遲未到。
學校不準帶手機,方蕭西也無法聯係他,隻能呆呆坐著等待。
何霏扶著一瘸一拐的老爸坐下,遞去一瓶水,扭頭問方蕭西:“我們組都比完了,他還沒到?”
方蕭西剛要說話,瞥見鐘鳴出現在入場口。
她飛快跑過去。
鐘鳴穿了套淺色衝鋒衣褲,上麵蹭滿斑駁泥汙,唯有臉是乾淨的,朝她笑了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抱歉,出了點意外來晚了。”
方蕭西拉著他去簽到:“你怎麼了,摔了嗎?”
鐘鳴搖頭:“騎車來的路上撞見有人錢包掉下水道了,撬開渠蓋費勁在撈。那個坑渠比較深,他夠不著也不敢下,我個子高,就下去幫他撿了。”
方蕭西:“這個好危險,等消防來不行嗎。”